接着,他转头看向了白子菟。
只见白子菟那纤细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床边,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周围竖起了一道阻隔外界的屏障。
沈毅见状,微微皱眉,然后凑到傅忱耳边,像是怕被白子菟听到一般,轻声开口:“她这状态怕是……最好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说着,他还谨慎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作为医生,敏锐的察觉到白子菟的状态有些异常,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虚弱,更有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脆弱和疏离,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这个少女的内心世界可能受到过什么创伤,下意识地会去屏蔽这个世界。
傅忱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知道。”
从他看到她被人从车里丢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动用了自己的势力,让人彻彻底底地调查了眼前这个少女的所有一切。
从小到大,事无巨细,全都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对她的了解,或许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所以傅忱自然是清楚白子菟小时候被绑架过,自从被救回来之后便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也就是俗称的自闭症。
沈毅怔愣住,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友已经这么重视这个小女生了。
这才认识多久啊!
想着,他也就问了出来:“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从没有听你讲起过她?该不会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她吧?”
傅忱眼角瞥了一眼沈毅,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个还在看窗外的少女,淡漠道:“下午。”准确来说,是两个小时前。
当然,后面这句他没说出来,毕竟根据他对沈毅的了解,他是绝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
果然,傅忱话一出口,就收获到了一枚震惊到没办法言语的眼神:“卧槽!你……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
傅忱嗤笑一声:“不出意外,她会是我的妻子。”
当然,不可能出意外。
沈毅:????
不是,你们讨老婆都是这么讨的??
全世界就他一只单身狗不知道怎么交女朋友是吗?
不过沈毅也很快冷静下来,他自然是清楚傅忱的性格的,一旦他感兴趣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手。
独裁,阴戾,且心狠手辣,像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他虽然不觉得傅忱会吃亏,但出于多年好友的关心,他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了一句:“别陷进去了,别忘了你妈妈……”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
现在傅忱拥有的一切,全都是那件事情换来的。在他心中,傅忱的过去就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而眼前傅忱对待白子菟的态度,让他隐隐有些担忧,害怕傅忱会重蹈覆辙。
“沈毅,”傅忱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那声音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沉雷鸣,透着一种压抑的沉静,“你僭越了。”
多年的相处,让沈毅清楚地知道,傅忱越是沉静,便代表着他是真的生气了。
正因为他们是多年的好友,所以有些事情他也知道,在某些底线问题上,傅忱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他不敢再挑战傅忱的权威,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远比自己表面看起来的还要危险得多……
沈毅又朝着白子菟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少女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剑拔弩张,已经扬起一张好奇的小脸往这边看着。
娇弱,乖巧,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
完全跟傅忱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毅想着,重新朝着白子菟扬起一抹温润的笑容:“美丽的小姐,祝你今天也愉快~再见。”
说着,他便提起药箱离开了。
希望,他们俩是互相救赎,而不是……
沈毅叹了口气,他缓缓合上了门,随着那“咔哒”一声轻响,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傅忱跟白子菟两人。
寂静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一种微妙而又紧张的氛围在房间里悄然滋生。
傅忱一言不发,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半晌,管家恭敬地走了进来。
傅忱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药方递向管家:“按照上面的药方抓药。”
管家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恢复了镇定,什么也没说,只是恭敬地接过药方,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房间里又剩下傅忱跟白子菟。
大概是刚才那退烧针起了作用,白子菟此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又一次昏沉沉的,意识都已经开始迷离,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
男人迈着散漫的步伐走了过来,似乎是因为腿脚不便,所以走的每一步都有些缓慢。
有些慵懒,却带着危险。
白子菟察觉到自己身边位置凹下去一块。
身边传来男人独属的冷冽气息,紧接着男人长臂一捞,白子菟便跟着男人倒在了床上。
她的黑发散散地落在床上,她的脸上,还有他的身上。
傅忱伸出手撩开少女脸上的黑发。手臂微微收紧,将少女往上提了提,让她与自己对视。
白子菟那水灵灵的眸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了那双狭长的眸子里。
那双眼眸漆黑如夜,幽深似海,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只要与他对视,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坠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
仿佛在说,“做好准备,进入我的世界了吗?”
白子菟摇了摇头,困意阵阵袭来。
“我,困。”
她的声音软糯无力,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在低低呜咽,带着一种惹人怜爱的柔弱。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白子菟眨了眨眼眸,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是饱含着困倦,从她那浓密的睫毛间滑落,砸落在床单上。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更加邪魅。
“嗯,我们算是同床共枕了吧。”
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他恶劣的想看身边少女听到这话的反应。
“嗯。”少女那软糯无力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似乎是真的困得不行,但还要分出点心神半眯着眸子应付着他。
这时少女打了个哈欠,眼角便泛起嫣红,长睫如同打上了水雾一般,挂上了一滴露珠。
他缓缓抬起手,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用手指轻轻擦去了少女眼角的泪珠,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的心微微一颤。
白子菟也没有躲开,只是强撑着眸子,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傅忱低低地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同夜风中的铃铛。
更催眠了。
眼前的少女实在是过于纯白了些,就像一张未经涂抹的白纸,似乎一直被人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以至于她甚至不懂跟男人同床共枕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才跟认识半天的男人如此亲密,是一件多么逾越常理的事情。
真像一个误闯黑暗世界的落单天使,纯洁地让他心中那隐藏在黑暗深处的欲望愈发强烈。
傅忱将少女的身体又靠近了几分,两人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一股岁月静好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
他微微低下头,那薄唇轻轻地点上少女的唇瓣,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柔而短暂。
而后,他伸出手,捏了捏少女那细嫩的后脖颈,声音显得格外轻柔,如同哄孩子入睡一般:“睡吧。”
少女听着那特意放柔下来的声音,她那原本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双眼缓缓合上,像是两片轻柔的羽毛飘落。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平稳,沉沉地睡去。
男人望着少女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罕见的温柔笑容。
他突然想起了沈毅说的那句话,喃喃自语:“陷进去吗?”
末了,他自问自答:“那又如何,该是我的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