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比起尴尬的我,塞德里克受到的影响明显更大,他坐在那里静默了一瞬,欲盖弥彰拿起一张地图,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我:“……”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喜欢找些事情,装作很忙的样子。
不过塞德里克显然没找到对的事情——他手中的那份地图是我画的,在右下角有着我的中文名,后来充了公,交给级长复制很多份发给新生,还有一部分放在休息室。
塞德里克盯着地图,尴尬的耳朵都红了。
看见他那么慌张,我就神奇的平静起来了,甚至产生了不少惭愧,满脑子都是看看我干的糟心事,把人家塞德里克尴尬成什么样了。
这么说很奇怪,我是一个看见别人尴尬于是替别人尴尬但自己就不尴尬的人。
有些绕口……咳咳,大概的意思就是,我有些担心塞德里克。
当时是赫奇帕奇好几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同学组团,塞德里克还带了探病礼物去看我,只是因为课程的原因他是和苏珊汉娜她们分别来的。
于是,在只有我和塞德里克两个人的情况下,我摸了塞德里克的头。
我:“……”
...( _ _)ノ|
其实苏珊她们那一趟的也都摸了,只是塞德里克毕竟是学长,性质不太一样。
苏珊去医疗翼时就差抱着我的胳膊大哭一场了,我从医疗翼回来后她可是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多遍,确定我没事才安下心。
塞德里克……嗯,记得不是很清楚,记忆里好像是他来了,我摸头,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这样的流程。
我觉得此刻应该有个流汗表情包。
严肃的说,尴尬归尴尬,可如果真的让塞德里克觉得难为情的话,我会愧疚到几天睡不着,这种事情大家喜欢就是玩笑,不喜欢就是骚扰,我脑子里不由的充斥着各种被讨厌的情景,一下子就跳跃到了最坏情况。
即便知道塞德里克不是会因此生气的性格,但还是会越想越可怕。
发现塞德里克的情况不太好之后,我立刻把视线转走,生怕被我盯着他会更不自在,同时心里已经在打道歉稿。
不好言说的愧疚很折磨人,我头脑风暴,表面上看似还活着,实际上走了有一会儿了。
要不要道歉,可是道歉会不会更尴尬,要是塞德里克觉得我上纲上线怎么办……但是不道歉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介意……
“克莱尔。”
我被吓了一跳,思维被打断就容易这样,尤其是心怀愧疚的时候,但是丰富的演戏经验让我没露出害怕,而是转回头,一副怎么了的疑问表情。
是塞德里克轻轻的叫了我的名字。
另外几位学哥还在群愤意激痛骂洛哈特,抱怨老师这件事不管是哪个地方的学生都特别专注,没有注意到本来就很安静的我和塞德里克。
“抱歉。”塞德里克脸都有些憋红了,但是还是说出口,“明明知道你生病了还是去打扰你。”
我大吃一惊,急急忙忙的说没事没事。
塞德里克:“不好意思。”
我:“没事没事。”
塞德里克:“真不好意思啊。”
我:“真没事。”
塞德里克:“真没事就好,我还很担心克莱尔会尴尬呢。”
我:“那倒没有。”
羞愧倒是有点。
塞德里克:“之前苏珊她们先看过你,还说克莱尔似乎产生幻觉了会摸人的头,抱歉,我必须得承认,我想看看克莱尔你摸别人的头是什么样子才去的,现在想想果然还是给克莱尔造成困扰了吧。”
我:“没事没事……啊?”
塞德里克你故意去的?
我很震惊。
可能是被我的眼神逗笑了,塞德里克轻轻的咳了一声,没忍住嘴角上扬起来,不是微笑,而是那种敞怀的欢笑,轻松的感情总是容易传染,我后知后觉,也跟着笑起来。
我意识到刚刚的对话其实是塞德里克故意这么说的,大概是他注意到我不太放松,所以想缓和气氛,告诉我别介意那些事情。
我不认为塞德里克会喜欢去看别人笑话(韦斯莱双胞胎还差不多),就算他说自己是好奇,但更多的肯定还是出于一个朋友的担心。
不止是我担心塞德里克会觉得被冒犯,塞德里克也会担心我是否觉得被冒犯。
不管是在原着还是同人,塞德里克都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热心,细致,勇敢而忠诚的少年,天赋卓越。
可凡事不能只看一面,如果只在意塞德里克的白月光的身份,就会容易陷入脸谱化的刻板印象,在除开这些美好的特质外,塞德里克也是一个有着玩笑心的学生,偶然的时候会和要好的朋友开开玩笑,或者用温和的方式调侃同学。
“放心,真的没事也没关系,我还担心自己那时候不太清醒冒犯到你们。”我平静下来,诚实的敞开心扉。
一件事是否尴尬是看双方怎么看的,当我和塞德里克都觉得无所谓时这就成了一个玩笑,我终于放松下来,安心的靠着沙发靠背,继续听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聊天。
塞德里克也安静下来,只是和我想的安静不一样,他悄悄的松了口气,试图通过让自己平静来缓解脸上的热意。
他是一个没什么伪装经验的少年,虽然没说谎,但话语中隐藏的一些东西还是太超过,以至于他觉得自己没办法立刻再好好面对克莱尔。
正如庞弗雷夫人说的一样,克莱尔的病很奇怪,也很严重。
魔法药剂可以治疗很多不同寻常的疾病,可克莱尔的情况分外特殊,她的身体就像怎么也补不好的漏斗,固定着流出生机。
没有魔药可以治好克莱尔,只是能缓解她的消耗,这听上去很可怕,不过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糟,克莱尔在变好,每一次回到霍格沃兹时她都在长大,那些困扰她的病症也在慢慢消失,这也许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但能够直接预见美好的未来。
赫奇帕奇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克莱尔的情况,大家都很担心她,不会在生病的时候过度去打扰她。
休息才是克莱尔最需要的。
塞德里克原本也是这样做的。
他原本只是打算把探病礼物送到,简单说几句话就走。
可是克莱尔叫住了他。
“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她说。
这很直接。
塞德里克事先已经听过苏珊说克莱尔大概有些幻觉的事情,所以也只是一点点的惊讶。
“为什么要摸头?”塞德里克问。
克莱尔躺在病房上,脸色苍白,但并没有丧失警惕,眼睛底下还有着遮掩不住的疲惫,眉眼盖住混乱。
“因为你们是一群猫猫……所以我想摸。”克莱尔慢慢的说。
明明说的话那么不着调,但克莱尔就是一副很有道理,很理所当然的模样,保持着自己的一套行为逻辑。
明明平时都是一副大人的样子,对话时塞德里克经常会忽略克莱尔比他小两三岁的事实,把她当成一个值得交流,值得倾诉的朋友。
“……”塞德里克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担心克莱尔,哪怕庞弗雷夫人说没啥大问题,前几天袭击的事情都还没完全搞清楚。
比起看见少见的而混乱的克莱尔,还是看见清醒的,安全的的克莱尔会更好。
塞德里克想。
克莱尔停下来,思考着,她已经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所以她抬起头,伸出手,无声的暗示着。
“……”
塞德里克本来不应该这么做的。
这只是一个幻觉中的举动,塞德里克清楚的知道这件事,但……
他没办法拒绝克莱尔。
克莱尔很累,她前一天还在发烧,所以没有力气站起来,举起的手也不算多高,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人,带着一点希冀,就算不顺着她,她大概也只会哦一声然后放下手。
“那好吧。”她会这么失望的说。
显然,在克莱尔表达自己的期待时很少有人——或者说,塞德里克很难相信会有人拒绝她。
因为当他被克莱尔这么注视着的时候,忽视不了那份渴望的,柔软的,专门用来对待小动物的心情,以至于产生自己其实是在辜负克莱尔的罪恶感。
这很奇怪。
塞德里克想,他脑子好像被传染了蒲绒绒病毒似的,满脑子都只有既然克莱尔问了那就做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苏珊她们都摸了。
于是——
塞德里克低下头。
以一个合适的角度,让没啥力气的克莱尔能够把手抚上去。
塞德里克很高,这么弯着腰其实会有点辛苦,但不要紧,克莱尔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搭上了,速度非常快,轻轻的来回抚摸着柔软的头顶,然后就收了回去。
“好啦,谢谢你。”克莱尔满足的说,然后躺下,被子一盖就睡了过去。
她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是不舒服的,身体微微的蜷缩着,算不上安然。
只留下脑子限时回归的塞德里克愣愣的,意识到刚刚他做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红起来,脸也红,耳朵也红。
梅林啊,他在做什么——摸同级好朋友的头和摸一个大几岁异性学长的头是一回事吗?克莱尔不清醒他也不清醒吗?
意识到不对劲,塞德里克抑制住想要遮挡自己灰色眼睛的冲动,飞快的跑走了。
他在无地自容的愧疚中发觉了不太一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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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克莱尔自己以为的:脑子不清醒骚扰了别人。
实际上:请问我可以摸你的头吗?(敬称加疑问)
众人:为什么要摸……好吧,我同意了。
克莱尔: (v^_^)v
虽然没提但是觉得应该提一下的:克莱尔摸大家时露出了很慈祥的笑容,只不过都选择性无视了。
摸头是为了完成见猫就撸的心理任务,没有一只猫猫走到克莱尔面前还能逃过被摸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