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季昀跑了,江邈在休息室一直等到季昀收工,打定了主意要和他把话说清楚。
回去时,各自开车,季昀不想去江邈那边,也不想江邈进他家,所以把地点约在附近一家咖啡店。
季昀点了一杯冰美式,喝了一口,觉着太苦,放下后就没再碰。
“你要跟我说什么?”
“暂时不离婚。”江邈说。
暂时不离婚,不是不离婚,说得跟通知一样。
季昀低着头,左手搭在桌上,食指轻点桌面。
江邈的目光忽然落在他无名指上,那里空无一物,但能清晰的看见一圈浅浅的痕迹。
结婚戒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季昀给摘下来了。
左手下意识的放到桌子底下,江邈盯了会儿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放进裤兜里,再把手放到桌面,引得季昀看了他一眼。
江邈挺直腰板,下巴扬起,似乎是在证明自己在赢。
然而季昀很快移开视线,并无半点表示。
他只是很平静的道:“理由。”
江邈盯着季昀的脸,半天没给出一个答案,短暂的变成了一个哑巴。
季昀把话重复了一遍,“给我个暂时不离婚的理由。”
“过段时间就中秋了,我妈打电话让我带着你一块儿回去。”
跟江邈在一起以后,季昀大多数的节日,都是跟江邈到他父母那儿去过的,中秋节也不例外。
不过……
“没必要。”
以前回去是为了保持联络,也是不希望江邈有他后,跟父母疏远,惹来父母的怨憎。
季昀自己没有的,他不希望别人也这样,还是因为他。
虽然没有闹什么不愉快,但季昀还是不想去。
本来就要跟江邈断了,又何必再和他多有牵扯。
“昀昀,你这样做不太好吧?”江邈试图说服季昀,“我妈待你不薄,从我带你回家开始,她宁愿终日以泪洗面,也没对你说一句重话。现如今,她就希望我能好好的跟你过。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你就忍心看她伤心失望?”
这话说得毫无厘头,只是不跟江邈回家过节而已,哪里就这么严重了?
江母是没怎么对季昀说过重话,可也不见得就有多欢迎他。
“你看我们还能好好过下去吗?”
既然不能如江母所愿,那小小一个中秋节,去不去也没什么关系吧。
“不能了,江邈。”
季昀其实对这类节日无感,自从奶奶过世以后,他在这世间有血缘至亲,却胜似形单影只。
后来觉得跟江邈一块儿过,挺好的,他期待每一个节日的到来,认真准备庆祝。
而今,没什么意义了。
季昀座位靠窗,他扭头看向窗外,“抽个时间,尽快跟我去民政局把婚给离了,我给你们把位置腾出来,也方便你把乔逸宁带回家,不是吗?”
江邈端起咖啡,低头喝了一口,“我没打算跟乔逸宁结婚。”
“无所谓。”
江邈跟乔逸宁怎么样,不在季昀的关心范围内,他只在意一点。
“什么时候跟我去民证局。”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江邈面上生了火气。
“是。”季昀一点不迟疑,直言道,“我很着急,离婚这件事,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当初结婚有多迅速,现在就有多想赶快结束这段荒谬的感情。
“怎么,这么快就找着下家了?”江邈恍然大悟似的,“也是,你这样的,不缺人喜欢,边上不就有一个程昱等着呢么,巴不得我俩赶紧离了,他好上位!”
越说越气,没有男人希望自己在对象眼里,样样比不上别人,江邈同样是。
无能狂怒,也不知道他是在怒什么。
先犯错的人,反倒还有理了,就这也有脸来指责他?多讽刺。
“你清楚跟其他人没关系。”季昀情绪稳定得很,“少扯些乱七八糟的,我找不找下家关你什么事?至少在婚姻存续期间,老子没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离了婚老子想怎么找就怎么找,你特么管不着。”
江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可谓是精彩纷呈。
“不离。”
这还谈什么?
都特么白谈!
季昀站起身就要走,“那只好法庭见了,江邈。”
他不明白江邈坚持不离的意义在哪里,难道就非得保留婚姻关系,各玩各的,才刺激?
呵!
袖子被抓住,季昀看都没看,就给他甩开。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江邈。先要结束的人是你,现在是我要结束,彻底结束。最好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关联,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既然从一开始,遇见就错了,那就拨乱反正,回到最初的状态。
“要离婚可以。”江邈咬牙坚持,“但你必须跟我回家过完中秋,之后你要我如何,我就如何,什么时候去扯离婚证全由你说了算。”
“不去。”季昀也坚持,“你明知这没有任何意义,我能哄你妈高兴这一时,还能哄你妈一辈子?”
“你不去也得去!”江邈变得强势,语气不容人反驳,“季昀,中元节我跟你回家了,作为交换,中秋节你也得跟我回家。”
他细细数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你爸妈那样磋磨我,全程我一句话没说,给足了你面子。没道理到我了,你就坐视不理。季昀,你这算什么,狼心狗肺你知道吗?”
好一个狼心狗肺!
他就说江邈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事事都在算计。
季昀没少被他爸妈这样骂,中元节那天晚上他妈还说他是白眼狼呢,所以白眼狼哪来的心?
“不去。”季昀话更坚定。
“有本事你当着我妈的面亲口说啊,说你就不去,说你忙得很,没空招待他们。敢不敢,敢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季昀:“……”
王八蛋。
明明最清楚,他不会跟长辈相处。
季昀跟自己的父母处得不好,跟江邈的父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说到底他有愧。
一直以来,季昀都觉得,害得江邈跟他走上这条路,是他的错。因此,在与江父江母相处的过程中,难免要放低姿态。
“电话打通了。”江邈把手机递给季昀,“你接啊,不是不去吗,你亲自跟他们讲。”
“喂,儿子?”不见回应,江母声音更加温和热络,“是昀昀吧?我也知道你忙,不好打扰你的,平时都不敢轻易给你打电话呢。中秋节有假没啊,我和江邈他爸整一桌好的,你俩偶尔也回来看看我们老两口。”
季昀抿着唇没说话。
江母犹疑道:“是很忙吗?没有时间那就算了,这节日也不是非过不可对吧,工作比较重要。”
“有的。”季昀眼睫轻颤,眸中酸胀。
“太好了!邈邈说他也有时间呢,一家人凑一处真不容易。咱们还都在江城呢,见一面这么难……”
江母后面说了什么,季昀没怎么听清,就江邈时不时的应一声。
电话挂断,季昀撑着桌子,有些站不稳。
“答应的事就不能反悔了,昀昀,离婚的事中秋之后再说好吗?”
江邈伸手要碰季昀的脸,被季昀一把挥开。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