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楚若音说了,楚若音沉默片刻勾起一丝苦笑:“他倒舍得大费周章。”
楚若颜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那你……”
“我不会见他。”楚若音轻声道,“前两日上元节,他便管制了渭河想邀我游湖,如今又想出这围猎的法子……若音何德何能,敢叫秦王这般记挂?”
楚若颜听出她言下的自嘲,微微叹口气:“他之前伤你甚深,你不愿回头也很正常,只是要不要同他说清楚,也免得一再相扰?”
楚若音一怔,慢慢低下头:“若音明白了,大姐姐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人走后,楚若颜也觉身子乏得厉害,一觉睡到傍晚。
醒来就将葵水之事全忘了,只听见晏铮沉着声音在训斥什么:“笑话!他二房娶妻,与本首辅何干?莫说这婚宴本首辅不去,就是贺礼也不会奉上一件——你就这么衮回去跟他们说吧!”
她撑起身子,周嬷嬷赶忙扶住她:“姑娘醒啦?”
晏铮闻言也回过身,面上寒意顷刻敛尽:“怎么不多睡会儿?是我吵着你了?”
楚若颜摇摇头,往外望了眼,晏铮知道她在问什么,目色微冷:“是二房那群蠢货,冯缨说什么不舍父亲要在他离京之前完婚,那群蠢货也就信了,后日迎亲,刚派人送请帖来!”
说到这儿当真是恼。
原想围猎之后冯家一倒,这亲事多半也就吹了,哪知道会来这么一手!
楚若颜思忖道:“会不会是冯缨发现了她祖父二叔的计划,所以急着外嫁,好撇清自己?”
晏铮颔首:“有可能,否则京中高门子弟这么多,她也不会选中晏承武……倒是好算计!”
晏承武对她痴心一片,哪怕冯家获罪也会拼死保她。
而二房再如何也姓晏,就是皇上,也会看晏铮这个首辅的佛面上不加降罪。
一想到自己都成她利用的一环,晏铮眉间闪过一抹冷意:“她不是想嫁吗?那我成全她!孟扬,你明日去邹国公府走一趟!”
孟扬一呆,便听自家夫人点头道:“不错,冯缨和二房都急着成事,想来邹国公世子还不知道这件事,以他的秉性知道了定会大闹一场,就算搅不了这门亲,也可让外面人知道冯缨是个什么品行!”
孟扬连忙去办,楚若颜又将二妹妹今天过来的事说了。
末了只道:“秦王不知怎么说动皇上,让大臣女眷们也去参加围猎,到时候人多眼杂,会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瞧着她忧心的模样,晏铮心头一动,俯身在她额角亲了亲:“你不去,就不会。”
楚若颜推开他:“说正事呢!”
“是正事,你不去我就不会分心,至于女眷,受些惊扰是在所难免。”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可以肯定,流血伤亡的事不会少。
楚若颜抬眸看他:“旁人倒罢,但二妹妹你得替我看着,她到时要去见秦王……”
“她还要见秦王?”晏铮皱眉,楚若颜撇撇嘴,“你是不知道这位王爷,为了见二妹妹一面是煞费苦心,前面封了渭河,今儿又让女眷围猎,再这么下去,还指不定出什么招数呢!”
晏铮哼了声:“他是后悔莫及……你放心,你的亲人我自会看顾,不过。”
他欲言又止,女子却像是早已知晓他的心意,抬眸冲他眨眼,“首辅也放心,不该去的一个也不会去,你就安心布设吧。”
烛火下小娘子模样甚美,他禁不住低头,又是一夜怜惜。
接下来的两天,楚若颜分别让人去楚国公府和曹家报了信,说是围猎危险,女眷们还是能不去就不去的好。
薛翎得了信第一时间知会谢家,谢瑶芝知道了也告诉蒋怡……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有心的人家都将女眷留在府上,当然也有像顾飞燕这些不以为然的……
“姑娘您是不知道,那顾相孙女当真是气死人,说什么皇家围猎是天恩浩荡,还说姑娘您胆小如鼠不敢去,丢了大将军的脸,简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玉露忿忿道。
楚若颜不以为然:“我本也没想拦她,她爱去就去吧。对了,二房那边怎么样了?”
话刚落,周嬷嬷便笑着从外面走进来:“那边可不怎么样,确切来讲,应该是乱极了……今日花轿抬出镇北将军府,半道上就被邹国公世子带人拦住,他当着满大街的人,质问冯家姑娘为何选承武公子,引得众人侧目。”
楚若颜挑了挑眉,倒是不出所料。
那玉露紧张问道:“那冯缨出来答话了?”
“没出来,她倒沉得住气,不过邹国公世子就沉不住了,直接大喇叭一样,将元日宴上自己抱过她的事情嚷嚷出来,闹得是满城风雨。承武公子受不了屈辱,扑上去就和那邹国公世子厮打起来,跟着两家护卫也动了手,好端端一场喜事,结果变成了械斗。”
周嬷嬷说得口干舌燥,朝玉露使了个眼神。
后者立马端上茶水。
周嬷嬷喝了两口润过嗓子,才又道:“这大街上械斗,自然引来五城兵马司,但他们一看动手的是晏家和邹家,里面还牵涉镇北将军府,那也不敢得罪,就去请了顺天府尹!顺天府尹只叫人将他们分开,也不敢问罪,又去请示上峰,就这么兜兜转转的,最后居然求到了姑爷头上。”
楚若颜端茶的手一抖,忍笑道:“他这始作俑者真去了?”
“那哪儿能啊,就吩咐底下人照章办事,将两边都抓起来,这会儿邹国公跟二老爷都赶着去求见姑爷了。不过这么一来,婚事也就耽搁了,听说冯家姑娘的花轿就停在大街上,进晏家二房也不是,退回冯府也不敢,现在还没个着落呢。”
楚若颜终于笑出了声。
晏铮这厮当真是蔫坏,把人整得半死不活,还要他们来求自己。
还好是自己人,这要成了敌人,那简直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