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珠哑然一笑,平静地安抚着女童。
女童不过迟疑了一瞬,就将糕点塞入口中。
狼吞虎咽将糕点塞入了口中,她看向赵云珠的目光多了一丝感激。
赵云珠又递给她一杯茶水,女童迅速接过,一个猛子就将一杯茶水彻底灌入腹中。
她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看向赵云珠尴尬一笑,“姐姐,我叫云儿,前些日子我父母没了,这才来李家村投靠我姑母……”
提起姑母,云儿的眼眶一瞬间就湿润了。
想起今日自己瞧见的一切,云儿的身子就止不住地颤抖着。
看得叫人格外心疼。
姑母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可如今就连这唯一的亲人都没了。
“云儿不要害怕,你已经安全了。”赵云珠用帕子温柔地为云儿擦去脸颊上的灰尘,“云儿,可以告诉姐姐,今日李家村到底发生了何事儿吗?”
云儿身子一僵。
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道来。
“今日来了好多凶神恶煞的人,他们将李婆婆一家人给带走了,乡亲们上前阻拦,结果……”
“结果他们见人就杀!”
云儿的眼里再度被惊恐填满。
她今日去李婆婆家同那还未满周岁的女婴玩耍,自打她来了李家村后,就会时常来李婆婆家玩耍,今日瞧见春儿浑身上忽然起了疹子。
想起曾经她阿娘教给她的一些土办法,就去山上寻找草药。
也正是因此她才躲过了一劫,她躲在半山腰,看着李婆婆一家人同春儿被人带走,李家村的乡亲们被那些人残忍杀害,其中包括了她的姑母。
那些歹人凶残至极,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竟然将一整个村子屠戮殆尽。
她躲在灌木丛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尸体抬走。
赵云珠从云儿口听着李家村今日的惨状,她紧咬着牙关,恨不得将贤王生吞活泼。
这样毫无人性之人,哪里还能称之为人!
“云儿,日后跟着姐姐可好?”
云儿呆愣愣看向面前的姐姐,心中莫名觉得安心。
如今她在这世间最后一个亲人都没了,“姐姐,真的可以吗?”她的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
似乎生怕下一秒,赵云珠就要反悔,她急忙解释,“姐姐,我吃得不多,而且我能干活,脏活累活我都能做,只要姐姐肯给我一口饭吃就行!”
她的眸光尤为坚定。
这让赵云珠看得尤为心疼。
“云儿不要害怕,日后你就跟着姐姐就行。”
她牵起云儿的手,带着她上了马车。
云儿算是李家村唯一的活口了,说到底,李家村遭遇的这一切,都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心中说不内疚自责,那是骗人的。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李家村的人报仇。
坐上马车,赵云珠掀开车帘,看着被有特色笼罩下的李家村,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会为李家村枉死的所有无辜之人报仇。
云儿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她紧绷着身子,端坐在马车内。
只敢用余光偷偷打量周遭的环境。
她不知道这个姐姐为何会来李家村,况且这个姐姐这通身的气派打扮,瞧着都不似平常人家。
她不敢多问,如今她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能有一口饭吃。
就谢天谢地。
李家村遭遇的一切,哪怕她年纪尚小,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些人身份只怕不简单。
她不敢去报官,就是因为她不相信官府。
如今的她只能蛰伏,等日后自己有能力了,她定然要去为姑母报仇!
云儿小小的身体里就此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天蒙蒙亮的时候。
马车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入了城门,长街上依旧冷冷清清,安王府的马车在空空荡荡的长街上疾驰。
直至马车在安王府门前停下,赵云珠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云儿小心翼翼跟后头,仰头瞧见气派的匾额,她心下大惊。
她跟着阿娘略微识得一些字。
匾额上的字,她还是认得的。
看着众人在姐姐面前毕恭毕敬,想来这位姐姐正是安王府的主子。
“姐姐——”
她刚叫出口,察觉不妥,急忙改口道,“贵人……”
这一路上,云儿历经了李家村如此巨大的变故,还能这般安静沉稳,倒是让花嬷嬷心下大为震惊。
眼下自家小姐既然已经将人都带了回来。
花嬷嬷善意提醒道,“云儿,日后入了安王府,要称呼主子云侧妃。可莫要坏了规矩。”
云儿感激地同花嬷嬷点了点头,方才转过身子,学着安王府下人的样子给云测妃恭敬行了一礼,“云侧妃。”
赵云珠笑着伸手将她搀扶起来,“云儿,起来吧,日后住进安王府,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同花嬷嬷说,不必拘谨,”
云儿乖巧点头应下。
入了安王府,花嬷嬷见自家小姐眉眼里尽是疲倦,出声劝道,“小姐,昨儿折腾了一宿,不如先休息一会儿?”
赵云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瞧见云儿那懵懂的目光,她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云儿看出异样,垂下头,往后退了一步,玲珑笑着上前带着她先下去安置。
再无旁人,赵云珠方才开口,“嬷嬷,我不放心春儿。”
花嬷嬷叹气,劝道,“小姐,现下总归急不得,已经有人去查了,小姐莫要先累垮了自个儿身子,不然春儿小小姐还能指望谁去?”
“哪怕小姐眼下再不放心,也该顾全一下大局才是。”
这些道理赵云珠又哪里不懂?
可春儿到底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至亲。
幽幽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听了花嬷嬷的话,回去先歇着了。
许是因着心中藏了事儿的缘故,赵云珠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至太阳的曙光从窗户的缝隙落了进来,她方才有了困意,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天黑,方才醒来。
睁开眸子,瞧见花嬷嬷正守在她的床榻边,双手扶着柱子打盹。
玲珑则是坐在靠窗的矮榻上,手中绣着针线。
她正为小姐腹中的胎儿绣着出生要穿的肚兜,大红柔软的锦缎上头正绣着半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