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色已经愈发暗,长街上挂满了灯盏,临街两边的摊位上也挂起了颜色形状各异的灯笼,让人看得心下一惊。
赵云珠走到摊位前,挑选了一盏老虎形状的灯笼。
玲珑掏出碎银付给摊主。
赵云珠在前头走着,手中还拎着老虎形状的灯笼。
长街上热闹的气氛,让她心下欢喜,憋闷了许久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些许缓解。
长街上人群拥挤,可她却被忠心的下人给团团维护在中间。
这让她心中多了些许的安静。
今年的花灯瞧着比往年的花灯款式繁多。
或许是近来忧思过重的缘故,她的心情起起伏伏,时好时坏。
莫名其妙的悲伤总是能轻而易举就牵动着她的心情,叫她自己都能察觉到自己阴晴不定的心绪来。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赵云珠并不想往前去凑这一份热闹。
无声叹了一口气。“罢了,前头人太多了,咱们去一旁去逛逛吧。”
话落,她朝着一处人少的巷子走去,前后都有侍卫紧紧跟着守护着。
平日里,她并不想要太多人跟着,可如今她的身子沉重,到底不能大意。
巷子里零星点亮了几盏灯笼,赵云珠一路往前走着。
花灯街靠着湖畔,她想要绕路走到湖畔对岸去。
想来那里的人少一些。
一路走着,这条路上的人确实少了许多。
因着她带着不少的丫鬟护卫,哪怕路上远远瞧见人影,对方都唯恐避之不及。
她加快了脚步,出了巷子,又走了一段路,方才走到一吹垂拱桥的位子。
青石板的桥面上泛着幽幽森冷的寒光。
浅薄的水面上倒影着浅紫色斗篷容貌清冷的女子。
赵云珠在拱桥中间顿住脚步,抬眸朝着远处望去。
明亮的月儿高高悬挂在虚空,两岸的屋舍高高挂着亮起的灯盏,水面上也同样倒映着两岸的屋舍,硕大明亮的月儿镶嵌在水面中。
岸边的柳树枯枝仿佛守护这一方安静土地的守护神。
过了一会儿,赵云珠方才再度抬脚朝着前面走去。
今日花嬷嬷同玲珑只安静跟在小姐身后,并未出声打断小姐的心情。
因为大家都察觉出小姐今日心情有些不大对劲。
想来是因为快到年关的缘故,小姐难免想起家人。
赵家,早已成了小姐面前不能提及的隐秘心事儿。
下了拱桥,赵云珠并未在停留脚步,这一次她脚下的步子加快了许多。
不多时候,就来到了花灯街的河畔对岸。
她来到岸边,看着对面五彩斑斓的世界,仿佛同对岸不在一个世界。
“这里的景色不错吧。”
湖畔中间一艘小船缓缓朝着岸边靠近,赵云珠眉心微蹙,只见从船舱中间走出熟悉的身影。
她心中难免多了一些烦闷。
“好巧。”
她虚行了一礼,看着那正被丫鬟搀扶下了船舱的女子。
“云测妃,看来咱们的兴趣爱好都是一样的啊。”
贤王妃宋淑敏笑着上前,她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赤金线绣着云纹样式的裙衫,整个人瞧着熠熠夺目,虽笑着,可眉眼中到底透着一丝淡淡的愁容。
“难得遇上,不知本王妃请云测妃去小船上吃茶,云测妃可有兴趣?”
贤王妃宋淑敏彷佛没有看出赵云珠面上对她的不耐烦,继续道,“还请云测妃莫要拒绝才是,毕竟年后我就要离开长安,日后只怕也没机会回来了。”
赵云珠瞧见宋淑敏唇角的苦笑。
又看着停靠在岸边的小船,心中到底有些不太放心,她不愿意冒险。
贤王妃看出她的担忧,笑了一声,解释,“若是云测妃不放心,大可带着你的侍卫跟着就是,再说小船就停靠在岸边,你实在没有必要如此担心。”
“去吧,我有话想要同你说。”
贤王妃的眼神中带了些许哀求。
“好,既然贤王妃将话都说在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多番推辞。”
停靠在岸边的小船被侍卫们团团围住,赵云珠带着丫鬟婆子还有两个侍卫登上了贤王妃的船舱。
可船舱到底不大,宋淑敏让自己的下人尽数在船舱外的甲板上等候着。
“年后二月中旬,我就要离开长安了。”
贤王妃拎起茶壶往赵云珠面前的茶杯中填满了一杯茶水。
她语气低沉,神情中都透着一丝疲倦。
直至茶盏中的茶水倒满,她又自顾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真羡慕你能留在长安。”
赵云珠浅笑着,并不接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安静,“赵云珠,当年你我二人在长安,叫多少人羡慕,可如今——”
她苦笑着摇摇头,“如今看来,你同我,其实都一样,都不过是皇权下的可怜之人罢了。”
“今日,贤王妃请我来,怕不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吧。”
赵云珠冷冷说着,她同宋淑敏当年在长安就一直是互相争斗,到后来,互相算计,她可不相信,她和宋淑敏有什么交情能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来。
“今日当真是想要同你叙叙旧罢了,毕竟你也知道,这些年在长安我也没有多少朋友的。”
这话,赵云珠是一点都信不了。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宋淑敏,并不接话。
可宋淑敏竟也不在说话了,她自顾吃茶,直至一杯茶水见了底,她方才搁下手中的茶盏,侧头朝着床仓外看去。
“日后怕是不能再看见了。”
贤王妃眸中的光一点点暗沉了下去,她收回视线,扭头对上赵云珠的视线,语气平静,“今日多谢你们陪我最后观赏这一次花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赵云珠对于宋淑敏开口告别,倒是叫她有些意外。
缓缓起身同她告别。
下了船到了岸上,她都未曾瞧见宋淑敏从船舱中走出来,她依旧坐在船舱中间,笑着挥手同她告别。
赵云珠轻轻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
虽然还想再看一看,可见贤王妃的小船并未有要离开的迹象。
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带着人径直离开。
直到岸边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花嬷嬷方才松了一口气,“小姐,你说贤王妃今日到底打了什么主意?老奴总觉得贤王妃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