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眼帘一颤,声音低低的:“我不敢看你的眼睛。”
“枝枝,你的眼神总是纯粹清澈的,很温和,很包容。每当我映进你眼底看见自己的倒影时,我会产生一种错觉,”他抬起眼看她,“你也是喜欢我的。”
“但我不敢赌,你对周围亲近的人很好,看他们时也是如此。”
江折和众多暗恋者一样,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难控地胡思乱想。
喜欢一个人时,像在做阅读理解。
或许对方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总会将自己放在一个更低的位置,仰望,不安,期待。
他也逃不了这样的情绪。
尤其是在南枝接受他的好,靠近他时,他心底升起的第一感觉是惶恐。
她真的会喜欢自己么?
“后来我便想,即使你只是对我是学长的感激情谊,我也知足了,”江折嗓音温润,“只要能有身份站在你身旁,是学长和朋友也没关系。”
在那四年绵长的想念里,他写了一首曲子,情诗。
是送给南枝的,也诠释了他的心境。
酸涩,漫长,等待。
明明只是几句话,南枝却听得鼻尖发酸,眼眶涌起水雾。
“阿言给外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冷静自持,原来你也会有退却和自卑的情绪吗?”
江折指腹轻轻擦拭她眼尾的泪珠,失笑道:“怎么还心疼了?枝枝,那段日子我甘之如饴。”
“你知道么,那天我在音协办公室外的走廊听见你的声音,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做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那时我想的是,真好,我们又再见了。那是你视角里我们的初见,但在我的视角里,是久别重逢。”
“我没想过你会来京大,尤其是对你和冯斯年感情好的传闻有所耳闻。开始我只是怀着照顾你的心思接近你,从未奢求过你会回应我的感情。”
南枝眨了下眼,眼泪开闸似的涌出来。
她抱住江折,环住他的脖颈,埋进颈窝哭起来。
“阿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他颈间一片湿热,又听见她抽抽搭搭地继续说,“谢谢你喜欢我。”
江折轻抚着她后背,“枝枝,也谢谢你。”
南枝知道江折很在意她,可听完他的心路历程后,心间填满的不仅是甜暖,还有心疼他的酸涩。
她的阿言,怎么这样好。
江折拧着眉心,擦着她不停歇的眼泪,“若是知道会让你哭,我就不说了。”
“阿言,我想听你弹琴。”
“好。”
南枝知道一家音乐机构可以租用琴房,也认识那儿的老板娘。
以前给她上课的老师就是这家机构的,只不过钱挣够了,早早的就退休环游世界去了。
老板娘看见南枝身旁的江折,擦桌的动作一停,甩了一下抹布,“哟,小南,这是你男朋友啊?”
南枝大方介绍:“李姐,好久不见,他是我男朋友,江折。”
李玲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一表人才,比你那个糟糕竹马更令人看得顺眼。”
南枝说:“李姐,我想租用琴房。”
“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还谈什么租不租的,直接用就好,”她指了指走廊尽头,“那间琴房里的琴一直是你喜欢的那一架,去吧。”
南枝温浅一笑:“李姐万岁。”
她推开尽头的那间琴房,仍旧是记忆里的模样。
南枝还记得她以前在这儿练琴时,从被曲子难哭,到后来闭眼就能熟练弹完整首曲子。
这间琴房和钢琴,见证了她成长的过程。
她抬起琴盖,指尖轻柔地掠过黑白琴键,是记忆里光润的触感。
南枝靠在琴旁,朝江折弯眼,“阿言,这是陪了我十几年的钢琴,你试试。”
他试了几个音,“音很准,手感也不错。”
江折在琴前坐下,起了一个音后就开始弹奏。
南枝上次听时还是刚认识江折不久,分明是同一首曲子,她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像是阳光下晒过的,温暖细腻,绵软清甜。
她怔然地听完。
原来被喜欢的人写曲子又亲身听完是这样的感觉。
如溪谷春涧,丝丝漫过她心野。
“阿言。”
江折闻声抬眸。
南枝身后浸着阳光,眉眼温柔。
“我特别喜欢你。”
她俯身靠近,主动吻他。
李玲打算给两人送些水果,在透过门上窗户看见里面的情形时,会心一笑,放下了正欲敲门的手。
她在心底无声感慨,年轻真好啊。
两人路过准备离开时,李玲笑着给南枝递了一盒果切。
“都是应季的水果,我都切了一些,你们拿去吃了吧。”
南枝接过,笑着道谢:“谢谢李姐。”
回家的路上,南枝边吃着水果,等红绿灯的间隙给江折也喂了几块。
她心情很好,“今天收获颇丰。”
江折问:“明天有想去的地方么?”
“去齐灵山怎么样?”南枝提议,“我给你求的平安符就是从那儿来的。”
“好。”
第二天上午,南枝换了一身轻便休闲的衣服,方便爬山活动。
和江折碰面时,她发现两人在没约定好的情况下,穿了情侣装。
这一套是江折挑的,很符合他的风格,简约舒适。
“看来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嘛,”南枝开心牵住他,“今日天晴,正是爬山的好天气。你总是在办公室坐着,也该锻炼锻炼。”
江折低笑:“虽然我是忙了些,但每一周还是会抽出至少一个小时来锻炼的。”
他使坏似的,作势要拉着她的手往腹部碰。
“腹肌还在,你要摸摸看吗?”
南枝蓦地想起被唐圆拉去男士内衣店的情形。
各式各样的内裤,可爱型的,甚至还有冰丝透明款。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耳边只剩下导购友好热心的询问:“小姐,您男朋友穿多大尺码的呢?”
指尖才碰到温热坚硬的肌肉,南枝就受惊收回手,“感、感受到了!不用仔细摸!”
江折眉梢轻挑,“想了些什么,脸这么红?”
她脑子一片混乱,慌不择言:“没在想你穿什么尺码的……”
理智回归,南枝倏然收住。
他却追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