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昭赶忙紧贴在楼梯的墙边,身子努力地往回缩,恨不得能与墙壁融为一体,只小心翼翼地偷偷露出半张脸,目光顺着走廊尽头急切地看去,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砰砰砰地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她心里既害怕被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可又急切地想再多看那人几眼,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
顾昭昭知道,自己现在这偷偷摸摸的行为,实在是有些“鬼鬼祟祟”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就这么一路跟着医生队伍,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住院部,最后看着那群人进了办公室,她这才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顾昭昭正纠结犹豫的时候,那个令她心心念念、无比熟悉的修长身影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可把顾昭昭吓得不轻,她慌乱之中只能赶紧藏进楼梯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身子紧紧地靠着墙壁,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莫城此时正站在走廊的窗前,背对着光,逆着光的他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之中,虽然只能依稀看清男人的大致轮廓,可那挺拔的身姿、宽阔的肩膀,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顾昭昭也绝不会认错。
即使是这样不太清晰的画面,顾昭昭还是能一下子就在脑海中想象出那颗赤红的朱砂痣在那轮廓里的具体位置,那颗朱砂痣就像是印刻在她心底的独特印记,无论何时都清晰可辨。
莫城似乎是在等人,他时而微微抬头,望向走廊的那头,时而又低下头专注地看着手机,模样带着几分闲适。
优越的身材比例被白色大褂包裹着,却丝毫掩盖不住那芝兰玉树般的气质,就如同春日里最挺拔的翠竹,高洁而又出众。
这样的他,不是第一次把顾昭昭迷得失神,每一次看到,顾昭昭都会不由自主地被深深吸引,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磁场中,难以自拔。
顾昭昭在楼梯间里,尽量把自己露出的部分缩到最小,只露出一双眼睛,可那目光却紧紧地黏在莫城的身上,贪婪地看着他。她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细细描绘着莫城的模样,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像是要把这一刻的他深深地刻进记忆里,生怕以后就再也没机会看到了。
她甚至在心里想着,现在如果莫城再说她是女流氓,她一定供认不讳了,毕竟自己这副模样,确实像极了偷偷觊觎别人的“女流氓”。
看一眼说的是清晰的正面呀,现在这样模模糊糊地看,肯定也不算的,顾昭昭就这样持续给自己洗脑中,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借口。
没一会儿,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莫城的旁边,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颇为熟稔的样子。
莫城直起了倚靠在窗台的身子,同时顺势把手机收了起来,放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看样子,果真是他等的人到了。
顾昭昭躲在楼梯间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面对面站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的样子,仿佛有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默契。
顾昭昭原本因为紧张而紧扣在门边的手,渐渐地松开了,那手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此刻恢复了些许血色。
她看着那两人站在一起,在太阳光投射下,地上拉长的影子都显得那么般配,就好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卷,只是这画卷却像一把尖锐的刀。
顾昭昭眨了两下眼睛,像是从一场大梦中终于清醒了过来。
是啊,她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呢?当初不正是她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莫城吗,无论莫城怎么苦苦挽留,她都没有答应。
如今,自己又跑到这里来,是有多没想开。
她这才发觉,手里不知何时攥着的糖纸太硌手了,那糖纸被她捏得皱巴巴的,边缘都有些刺手了。
顾昭昭缓缓松开另一只紧紧攥住的拳头,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执念一般,转身下楼。
她的脚步起初还有些沉重,可走着走着,竟越来越快,随后就像有夺命的恶鬼在追自己一般,不顾一切地飞快跑出了住院楼。
那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吹乱了她的头发,可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脚,非要来这一趟。
太,没有出息了。
不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吗,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设想过无数次莫城或许早就找了别人相伴的场景,也告诉自己,她只是过来看一眼而已,看完就该彻底放下,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
可怎么现在,只是远远地看了这么一眼,心里却还是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这种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烈,还要难以忍受。
她感受到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那是眼泪。
顾昭昭抬手擦过,手指上沾染了点点泪痕,她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仅仅是远远看了一眼,竟然就哭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在两年前那段痛苦的分别时光里,就已经把眼泪哭光了。
意识到自己哭了的顾昭昭,心里那道一直强撑着的防线仿佛瞬间崩塌,干脆彻底摆烂,坐在出租车里,再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放声大哭起来。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频频看向这个漂亮却又十分悲伤的女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惊扰了她,只是默默地开着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投去关切又略带疑惑的目光。
顾昭昭闭上眼睛,像是自虐一般,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刚才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一幕。
既然莫城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她应该大度一些,好好地祝福莫城才对,可现在自己却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一样狼狈,这算什么啊。
前后不过两个小时,顾昭昭就失魂落魄地重新回到了飞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