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哥哥,忘了我,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的幸福的活着,娶妻,生子。
看冷月银霜,看旭日东升,看落日熔金,寿终正寝。”
崔聿衍钳住古云墨的手,将她指间想用在自己身上忘记这段记忆的毫针射入旁边的石壁里。
“墨墨,我的心肝儿,六百多年,我等的够久了。
同生共死,只有同生共死。”
崔聿衍将古云墨抵在温泉池壁上,用道家的礼仪十指相扣,掐出法诀。
暗哑的嗓音迷离,温柔,执着。
“敬天礼地,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当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
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佳人负卿,那便是有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请祖师为证,奉天之地,承地之合,顺父母之意,从新人之约,结为道侣,合为一家。
盟誓发愿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夫妇相对,万古不移。
百年好合,相敬如宾,相亲相爱,白头偕老。生同衾死同棺。”
一道金色的符箓在秦岭半空出现,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金光闪闪,熠熠生辉,正是二人的道家婚约书。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婚约书成,金光四射。
宇宙,天,地,自然,六道,地府,皆为见证。
清风拂过,从六个不同的方向射来六种不同颜色的光晕,在婚书上盖上独一无二的代表六方的法印,代表此婚书得到它们的认可。
神树上旁观的玄尾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在它漫长的生命里,它没有听过这样的婚书,
在它漫长的生命里,它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婚书。
即便是宗门大能者皆为道侣,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先天符箓。
道家符箓分两种,一种是先天符箓,乃上古大神从天地处理解而形成的和天地对话的语言和符文,但这种上古婚书,它是第一次见。
后天符箓,则是道修者根据自身能力所画。
不是说建国百年不许成精么?
它所做的,只是为了能够活着而已。
它有什么错?
它苦修无数个春秋,再不历劫就将泯灭,只有得道飞升才能成就它的道。
古云墨凭什么是天选之人?
六方贺她新婚大喜?圆房成双?
天道,你公平吗?
它的算计,筹谋,反而成全了古云墨的姻缘?
自己呢?数百年,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孤形单影,
蝉不知雪,
瓶坠簪折,
寒蝉凄切,
踌躇独行……甚是可怜啊!
它拜在始母座下,在始母陵潜心修行,只为得道,可是,可是……
苍天,你不公!
玄尾引颈长啸,嘶吼,无边的愤怒:“古云墨,你给我滚出来,我要跟你决斗,不死不休!”
整个秦岭都在颤动,躲在窝里瑟瑟发抖,想不明白这位秦岭老祖受了什么刺激今日这般狂躁?
古云墨不理会,靠在崔聿衍怀里小憩,时辰未到。
“既然时辰未到,为夫邀请小娘子赏巫山云雨的美景,可行?”
崔聿衍伸手轻柔古云墨的耳朵,书上说经常揉捏耳朵可以预防面部肌肉下垂,松弛。
古云墨“咯咯”笑出声,花枝乱颤,回应邀请:“我太过生龙活虎是不是在变相的骂你?”
崔聿衍轻笑,非常愉悦:“从小到大,我听过别人当面或者背后骂我的次数多了,不差你含沙射影的这一回。”
“为什么?”
“他们骂我是因为不了解我,了解我的人,都想打我。”
古云墨爆笑出声:“小时候师傅都不允我出去玩,说村子里都是些很二的人,认知有限,会拉低我的格调,
后来我做买卖了就只能跟很二的朋友玩,因为我找不到不三不四的朋友了。”
二人哈哈大笑,精力如此充沛,再战一回合,又有何妨!
“只恐衍哥哥累及老腰,力不从心,半途而废,伤了颜面呼。”
崔聿衍:“为了为夫颜面,不得不实力证明,请小娘子多多担待呼。”
人间有味是清欢。
平凡人,不求人生历练后的彻悟,只愿淡泊生活,享受百年之欢。
偏偏这二人,都记得不同的前世,开启今生的相识,相知,一杯薄酒抿遗憾。
顿悟和美好的企盼,把这平凡的人生用智慧走完。
朋友多年未见,可以杯酒言欢,老人退休乐事,无非膝下有承欢。
世间充满悲欢离合,红尘难得欢喜冤家,我们怀着美好的心情就总能看到世间最美的景致就在身边。
不奢求每日门前人欢车流不止,却喜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眉眼欢愉。
这,应该就是我们追求,想要得到的生活!
古云墨沉沉睡去,眉眼带着大醉后的酣畅淋漓。
这一生,即便短暂,却已得八分圆满,剩下两分,一分是不能常相伴,一分是给父母添忧怨。
崔聿衍拥紧怀中人,这一生,即便短暂,却已得八分圆满,已无憾,剩下两分,求一个再续的缘。
子夜,夜色正浓,万物归寂。
一天的结束和新一天的开始。
意味着从黑暗向光明的过渡,象征着时间的轮回与新生,
承载着人们对未知世界的敬畏与期待。
子夜,阴气最盛的时刻,也是阳气开始生发的时刻。
夜半深沉,新的篇章在鸡鸣声中展开。
夜色渐退,天空出现微光,鸡鸣声此起彼伏,万物逐渐苏醒,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始。
然而,今晚,秦岭的子夜,似乎无比的漫长,极致的黑硬生生将其与世隔绝。
一张黑网,将一千六百多公里的秦岭打包,遮挡天眼的巡查。
夜色深沉,古云墨身穿黑色法衣,凌空九天之上,与九尾玄狐两两相望。
玄尾的九尾悉数展开,向古云墨展示它强大的玄力,冷笑。
“短短三天,你渡了道修七劫又怎样?
本尊算出,生死命劫,才是你注定的天劫。
古云墨,你怕么?今天,即便本尊失败,你,也得为我垫背。
唉,替你惋惜,极品男人,让本尊都垂涎恨不得化为女儿身。
只要你答应本尊的条件,不,
只要你视而不见,就能和心上人双宿双飞,本尊放你俩平安归去,如何?”
古云墨不理玄尾,而是看向玄尾为她准备祭台,问。
“青,白二位娘子怎么说?是想借助今晚分噬我渡劫化龙?
情关可勘破了?”
古云墨叹息:“遥想当年二位水漫金山之风采,那反骨,在人族的神话故事里留下浓墨的一笔,流传千古的义妖啊。
在人族心里改写对妖的评判,人间处处有真情,万物皆有真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