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魏林拖着断腿,一点一点往后退,眼中满是惊惧。
向来只有他折磨别人,看着别人瑟瑟求饶的份儿。
轮到自己,才发觉这滋味真的不好受。
特别是前几息,他险些死在温岚手中。
而此刻,又面临新的危险。
冷汗不停地从魏林额头冒出,他甚至不敢抬手去擦。
刘子文望向窗外。
温岚身形如闪电般迅速,长剑在她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
剑花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魏林的手下们蜂拥而上,在她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轻易地被她击退。
魏林也看见了这一幕。
求生本能使他双手撑地代替双腿,拼命往外而去。
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血痕。
刘子文岂会给他机会。
平生宿无缚鸡之力的刘子文,此刻如同一头猎豹般猛地上前。
泛着冷光的匕首直指魏林的咽喉。
魏林吓得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嘴里不停求饶:“子文兄,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求您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内心却升起深海渊地的愤恨!
贱人!
一群贱人!
都得死!
刘子文要死!
温岚也要死!
护卫不利的下人们更要死!
刘子文不为所动,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
他咬牙切齿道:“你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我刘家三百口性命!罪无可恕!今日,该是你的报应!”
说罢,手腕重重一翻,那锋利的匕首便直直刺入魏林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刘子文的脸上,他却丝毫未动。
过了半晌,刘子文像失了力气一般,瘫软在地,嘴里不断喃喃:“父亲、母亲、大哥、二哥……我为你们报仇了!”
温岚转头看刘子文解决了魏林,下手不再留有余地。
她冰冷的目光投向魏林仅剩的三个护卫。
三人纷纷跪地求饶,那模样好不情真意切。
“饶命啊!饶命!”
“我们都受魏林的指使,身不由己啊!求您饶了我们吧!”
“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等着我奉养呢,别杀我……呜呜呜……”
温岚冷冰冰看着他们,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助纣为虐,同样不可饶恕!今日,你们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些狗腿子,没少仗着魏国公府的招牌欺行霸市。
在她这里装无辜,可是装到姥姥家了。
话音落下,温岚便将三人全部解决。
刘子文透过破旧的镂花窗格看完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用力捏了捏拳头,缓缓走到温岚面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叩谢:“多谢恩人为我刘家报仇雪恨!”
“您的大恩大德,我刘子文没齿难忘。可问恩人高姓大名?”
温岚伸出手,将他轻轻扶起,“起来吧。我姓甚名谁并不重要。魏林已死,往后,你要带着家人的期望,好好生活。”
刘子文重重地点头,鼻音浓重,“我会的,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魏林身死,魏国公和宫里的魏婕妤不会善罢甘休。我不可能帮你一世。”
“你要自己想办法,寻一条生机。”温岚说完,翻身就走。
刘子文不是个蠢人。
不然不能只身活到现在。
她也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救一个蠢人。
魏国公的位置,也该挪挪了。
刘子文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等到冷风灌进口腔时,他的眼神已变得无比的坚定。
魏林为了一己私欲害他刘家三百口人命,该死!
魏国公纵容儿子,包庇儿子,也不能饶过!
魏家人,都该下地狱!
温岚离开昌明书院后,马不停蹄地驾车赶回皇宫。
温岚装扮成小太监,往坤宁宫走时,竟然看见温霍明独自站在寒池边沿,不由得吓了一跳。
温霍明侧身,隔着一定距离看她,见她浑身上下干干净净,酝酿许久的话不自觉沉默了下去。
“见过温国相。”温岚匆匆见礼就要离开。
这个父亲,底色就写满了“忠君”俩个大字。
她所做的事情,可样样都和这些不沾边。
温霍明眼睛很毒。
他一眼就看见温岚手心沾染的血迹,不假思索道:“跟我来!”
温岚有瞬间的迟疑,却在看到另一队太监迎面走来时,抬脚跟了上去。
太监们见到温霍明,根本不敢打听他要做的事,匆匆行礼就走开。
说句不好听的,温霍明真的有篡权乱政的心思,他们这些做太监的最后还不是要伺候他。
何必多此一举得罪人。
温霍明带着温岚一路行至一个荒废多年的偏殿。
进了偏殿,他也不开口,反而是拿出手绢递给了温岚。
“啊?”温岚有几分的迷惑。
她没受伤啊。
温霍明抬手指了指手心的位置,沉声道:“擦擦。”
温岚接过手绢,捏在手心后,再无动作。
她真的没有受伤,手心沾染的血迹应该是魏林那些狗腿子的。
温霍明忍不住地叹了一声。
他这个女儿啊,胆子小的时候比鼠小,胆子大的时候能捅天。
和他装什么呢?
他盯着温岚的眼睛,“你既然做完了想做的事情,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魏国公比你想象的难缠。魏林死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昌明书院一直都有闹鬼的传说,魏林是死在那些学子冤魂手中。跟刘子文没有一点干系。”
他可以背上很多的罪名骂名,但是他的女儿应该是干干净净、洁白无瑕的。
先帝赏识他,提拔他,信任他。
是他的伯乐、知己。
对他有恩。
可他女儿不欠先帝,也不欠大周任何人!
“所以?”温岚抬眼与温霍明对视。
这个男人,其实已经不年轻了。
常年的心力操劳,让他两鬓微微染上了些霜白。
一双眼睛亮如锐剑,仿佛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其实,他是很不讨好的人。
太锋利,又太多智。
不怪沈初白不喜欢他。
温霍明缓缓挪开眼睛,去看地上的碎瓦片,“所以,你不要让自己身处险境。”
他嗓子忽地有些喑哑,停顿了几个瞬间,艰涩道:“你阿娘会为你担心的。”
“你知道你阿娘这人,极其虚荣极其爱慕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