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距离他最近的温霍明,目视前方,假作视而不见。
柴御史神色严峻,再次高声道:“皇上!魏国公之子魏林,杀害刘家三百余口性命,手段残忍,令人发指!罪该当诛!”
柴御史适时停顿,双目直视魏国公,“一次可以说是识人不清,可第二次……老臣怀疑魏国公家风不正!”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魏国公魏延脸色骤变。
他浑身颤抖着向前踏出两步,怒目圆睁地看向柴御史,“柴御史,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儿向来品性纯良,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柴御史冷哼一声,快速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双手呈上:“皇上,这是刘家三子刘子文的证词,铁证如山!魏国公为保其子,妄图掩盖罪行,实在是目无法纪!”
是他大意了!
刘家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内狱那些官员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魏国公心急如焚,额头上更是直接暴起拇指粗的青筋。
他转向皇帝,扑通一声跪地,声泪俱下道:“皇上,老臣冤枉啊!这其中定有误会!”
“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为大周鞠躬尽瘁,怎会纵容儿子犯下如此大罪!想必是有人蓄意陷害,企图污蔑臣的名声!”
皇帝沈初白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温霍明仗着先帝名声,处处掣肘他这个新帝,不让他随着自己心意处理朝政。
魏延呢,不仅对他恭恭敬敬,女儿魏莲也处处顺他心意。
最最重要的是魏延和温霍明并不对付!
真处理了魏延,这朝堂就真真正正是温霍明的“一言堂”了。
沉吟良久,沈初白缓缓开口:“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草率定夺。朕需详细调查,方能做出公正裁决。在此之前,先将此事搁置。”
“诸位大臣,若无其他要事,今日早朝便到此为止。”
说罢,沈初白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魏国公缓缓从地上站起,狠狠瞪了柴御史一眼。
柴御史毫不畏惧地挺了挺身,一脸的坚毅,“老臣身正不怕影子斜!定要将你魏国公府的罪行揭露,还刘家一个公道!”
魏国公铁青着脸回到府邸。
他一脚踢开书房的门,冲管家怒吼:“魏林那逆子呢?给我叫过来!”
管家吓得瑟瑟发抖。
深深低着头,小心翼翼回道:“老爷,少爷他……他出门了,说是去办件要紧事。”
魏延怒火更甚。
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笔墨砚台都跳了起来。
“他能有什么要紧事办!”
管家急忙跪地,战战兢兢埋头。
主子的事,他一个做下人的怎么知道。
更何况,大少爷也不是服管的人。
“派人去找!今夜若找不到他,我魏国公府……”魏国公粗粝的大掌抵上额头,眼神一阵凶恶一阵冷漠。
魏国公府出动了所有下人寻找大少爷魏林。
而魏林本人,此时正带着十几个贴身护卫匆匆赶往昌明书院。
昌明书院,曾经是京畿最大的书院。
书院内藏书丰富,文人雅士一度云集。
然而,先帝上位之时,部分激进的学子受外界煽动,参与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闹事活动,因此被先帝下令封禁。
此后,书院便逐渐荒废,还起了闹鬼的传闻。
“大少爷,到了。”护卫掀开车帘,麻溜跪地。
魏林扫了一眼“昌明书院”的牌匾,提脚踩着护卫脊背下地。
护卫忍痛吭哧一声。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魏林一脚将人踹飞老远。
其他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将昌明书院团团围住,又有护卫上前一脚踢开木门。
“确定人在里面?”魏林眼睛抬得比天高。
就算刘子文能逃出内狱又如何?
今日,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昌明书院内,虽已荒废,但那股古朴的气息仍在。
魏林一行人横冲直撞地闯入,打破了这里长久以来的寂静。
原本栖息在枝头的鸟儿被吓得扑棱棱飞起,四散逃离。
“大少爷,人在这!”搜查到人的护卫急匆匆大吼邀功。
躲在破败藏书阁的刘子文见到魏林,立即挪开了眼睛。
三百口性命,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总能记起那一双双明亮的笑颜。
因为眼前之人,一切都毁了!
魏林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刘子文,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作呕的邪笑:“你可真是命大,居然从内狱逃了出来。”
刘子文衣衫破败,身姿却异常挺拔,眼神中是刻骨的仇恨。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魏林!你双手沾满我刘家三百余口的鲜血,今天要你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他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只削尖的木制筷子,毫不犹豫地朝着魏林冲去。
“别动!我自己来。”魏林厉着脸扫了一眼手下护卫。
随即敏捷一闪,轻松便躲过了刘子文看似凌厉的这一击。
刘子文并不气馁,再次抬手向魏林刺去。
“魏林,你去死吧!”
魏林有些可怜地看了一眼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一只筷子就想杀死他这个魏国公之子?
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把他拿下!”魏林冷脸,一声令下。
他的手下如潮水般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刘子文死死按住。
刘子文双手双脚不停地在乱蹬乱踹,可完全是徒劳地。
他一介书生,完全不是这些常年练武之人的对手。
他根本挣扎不了一点。
魏林迈着嚣张的步伐走上前,伸出手捏住刘子文的下巴,声音阴恻恻的,“小美人,别这么冲动。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饶你一命,还能让你享尽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父亲已老迈不堪,魏国公府最终还是要靠他给支撑起来。
他的意志就是魏国公府的意志!
刘子文满脸厌恶,狠狠呸了一声。
他一口唾沫吐在了魏林脸上:“你这畜生!我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魏林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张狂放肆。
“子文兄,你以为你还有得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