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咯吱咯吱的响，板车碾过，留下两道深深的印子。
终于，远远的看到了镇子的影子。
“快到了，大家加把劲！”袁强喊了一声，给众人鼓劲。
几个人憋足了劲，终于把板车推到了镇上。
他们直奔国营饭店。
这家饭店是镇上最大的饭店，平时生意最好。
袁强想着，这么多鱼，也只有国营饭店能吃得下。
到了饭店门口，袁强让周建国进去跟老板谈。
周建国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老板怎么说？”杨萍赶紧问道。
“老板出来看看鱼。”周建国说道。
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走到板车前，看了看鱼，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哟，这么多新鲜鱼啊！你们哪儿弄来的？”老板问道。
“都是乡亲们费了很大力气从冰湖里捞出来的。”袁强上前一步说道，“老板，您给个好价钱。”
老板围着板车转了一圈，又仔细看了看鱼，摇了摇头。
“几条还行，这么多鱼，我收了也卖不掉啊。”老板说道，“到时候死了卖给谁吃？”
袁强，杨萍，周建国，还有几个帮忙推车的年轻人，都傻眼了。
没想到费了这么大力气捞到的鱼，饭店竟然不能全都收下。
大家伙儿都傻眼了，脸上的喜悦一下子就没了。
积雪反射着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袁强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这大冷天的，乡亲们费了这么大劲儿，结果鱼卖不出去，这可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老板，”袁强把老板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少给点钱也行啊，不然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儿，啥也没捞着，岂不是白忙活了？”
老板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叹了口气。
“你们也不容易，这样吧，一条鱼三毛钱，我全收了，不过小的不要。”
袁强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价压得也太狠了！
一条鱼做成菜，在饭店里能卖好几块，现在三毛钱一条，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老板，你这价也太低了……”袁强还想再争取一下。
老板却有些不耐烦了。
“不愿意就算了，你们再去别处问问吧。”
说完，老板转身就回了饭店，留下袁强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几个年轻小伙子看到这情况，都围了过来。
“强哥，算了，咱们拉回去自己吃吧，正好过年，能过个肥年！”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的小伙子说道。
另一个小伙子也跟着附和：“是啊，强哥，别跟那老板一般见识，咱不卖给他！”
雀斑小伙子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袁强略显烦躁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袁强猛地一拍大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哎，有了！”
他这一嗓子，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强哥，你想到啥了？”雀斑小伙子好奇地问道。
“咱们去集市上摆摊，自己卖！”袁强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周围的年轻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集市上摆摊？”一个身材瘦高的小伙子挠了挠头，“强哥，这…这我们也不会啊。”
另一个小伙子也跟着附和：“是啊，强哥，我们都没卖过东西，不知道咋卖啊。”
“这有啥难的？”袁强大手一挥，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吆喝的事儿交给我，你们就负责收钱，就这么简单！”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咱们的鱼新鲜，个头又大，肯定比那些死鱼烂虾强多了，不怕卖不出去！”
看着袁强信心满满的样子，几个年轻小伙子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行，强哥，我们听你的！”雀斑小伙子第一个表态。
“对，强哥，我们都听你的！”其他几个小伙子也纷纷附和。
袁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只要大家**协力，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
到了集市，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到处都是摆摊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味。
临近年关，十里八村的人都来置办年货，集市上更是人挤人。
好位置早就被占满了，只剩下一些偏僻的角落。
周建国看着这拥挤的场景，眉头紧锁，一脸为难。
“强子，这……这没地方摆啊，这可咋办？”周建国搓着手，语气里满是担忧。
几辆板车上的鱼，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粼粼的银光，却无人问津。
雀斑小伙子和其他几个年轻人也跟着着急起来，他们原本对卖鱼信心满满，现在却像泄了气的皮球。
袁强看着眼前的情况，沉思片刻，嘴角微微上扬。
“没事，三姨夫，咱们拉着车慢慢走，我来吆喝。”袁强语气坚定，胸有成竹。
话音刚落，袁强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叫卖起来。
“新鲜的鱼！刚捞上来的活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他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在嘈杂的集市上格外引人注目。
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卖声吸引，纷纷朝着袁强的方向望去。
“这鱼看着确实新鲜啊！”一个围观的大婶指着板车上的鱼说道。
“那是当然！都是今天早上刚从冰湖里捞上来的！”袁强热情地回应，指着活蹦乱跳的鱼，“瞧这劲儿，多足！”
“多少钱一斤啊？”一个大爷凑上前来问道。
“大的八毛，小的五毛！”袁强干脆利落地回答。
“这也太贵了！”一个妇女皱着眉头说道，“便宜点儿呗！”
“大姐，这真不贵了！”袁强笑着解释，“您要是去饭店吃活鱼，那可得好几块钱呢！这鱼您买回去，自己做，一家人都够吃，多划算！”
妇女想了想，觉得袁强说的也有道理。
“行，给我来条小的！”
袁强麻利地挑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递给了妇女。
有了第一单生意，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纷纷掏钱买鱼。
人多手杂，几个年轻人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袁强带的人多，都是孔武有力的壮汉，没人敢在他们面前偷鱼。
袁强一边吆喝，一边指挥着大家收钱、装鱼，忙得不亦乐乎。
板车上最后一条鱼也被一个红脸膛的汉子买走。
周围还有几个人没买到，一脸失望。
“小伙子，明天还来不？”一个没买到鱼的大娘问道，语气中带着期待。
袁强哈哈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大娘，您放心，只要大家想吃鱼，我们明天肯定还来！”
众人一听，都高兴地散开了，心里盘算着明天早点来，抢购新鲜的活鱼。
回村的路上，周建国兴奋地拍着袁强肩膀。
“强子，你可真有本事啊！想出这么个好办法！”
周建国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笑得合不拢嘴。
“自己摆摊卖，这钱可比卖给饭店多多了！”
袁强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其实这叫卖的活儿，三姨肯定更合适，她嗓门大，人也热情。”
“今天卖的还是太便宜了，明天去得拿上称，按斤来算。”
“不然鱼大小不同，客人也会挑理，容易扯皮。”
周建国赞同地点了点头，觉得袁强考虑得周全。
回到村里，天色已经擦黑。
袁强顾不上休息，立刻召集了村民，将今天卖鱼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大家。
“今天咱们的鱼卖得特别好，一眨眼就卖光了！”
袁强语气激动，眉飞色舞。
“还有好多人没买到，都问我们明天还去不去呢！”
村民们一听，都兴奋起来，纷纷议论着。
“强子，明天咱们还去！”一个年轻小伙子大声说道。
“对！明天再去！”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
袁强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明天咱们还去，大家伙儿都辛苦点，**协力，干上十几天。”
“家家户户肯定都能过个富裕年！”
村民们听了袁强的话，都充满了干劲，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雄鸡的啼鸣划破了白虎岭的宁静。
村民们比昨天更早地聚集在冰湖边，一个个干劲十足，仿佛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冰镐凿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宛如一首欢快的劳动号子。
一条条肥美的鱼儿被从冰窟窿里拉上来，活蹦乱跳，在晨曦中闪着银光。
袁强看着这丰收的景象，心里充满了喜悦。
他招呼着三姨杨萍和文慧：“三姨，文慧，咱们今天一起去镇上，你们帮我照看一下摊子。”
杨萍爽朗地应道：“没问题，强子，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文慧也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对袁强的信任和爱意。
板车装满了鱼，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镇上出发。
到了集市，他们找了个好位置，摆好摊子，开始叫卖。
“新鲜的活鱼嘞！刚从冰湖里捞上来的，又肥又美！”杨萍扯着嗓子吆喝，声音洪亮，吸引了不少顾客。
文慧则在一旁帮忙称鱼，动作麻利，脸上始终带着甜甜的笑容。
有了杨萍和文慧的加入，今天的生意比昨天更加火爆。
鱼儿一条接一条地被卖出去，不一会儿，板车就空了一大半。
杨萍忙得满头大汗，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仿佛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她一边收钱，一边乐呵呵地说：“强子，你这法子真灵，咱们今天赚得可比昨天多多了！”
袁强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着村民们脸上洋溢的喜悦，他感到无比的满足和自豪。
然而，他们的好生意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几个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目光阴冷地盯着袁强的摊子。
他们窃窃私语，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等到袁强他们准备收摊回村的时候，这几个男人走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一个男人满脸堆笑，递给袁强一支烟，语气讨好地说：“兄弟，你这鱼是在哪里搞的？这么新鲜，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男人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更加阴冷。
“兄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其他几个男人也围了上来，个个凶神恶煞，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袁强依旧保持着笑容，语气却变得冰冷。
“凿开冰就能捞到鱼，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为首的男人皱了皱眉，显然不相信袁强的说辞。
他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小子，我劝你识相点，明天别来这集市了。”
“这集市上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你要是再敢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男人的话彻底激怒了站在一旁的村里小伙子。
小伙子怒火中烧，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他娘的是不是找茬？！”
“你他娘的是不是找茬？！”小伙子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要冲上去和对方干架。
袁强一把拉住小伙子，把他拽到身后。
“行了，别冲动。”袁强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看着面前几个流氓，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位兄弟，集市上的摊位，谁都可以摆。”袁强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力量，“做生意讲究的是公平竞争，你要是想闹事，我随时奉陪。”
为首的男人不屑地笑了笑，吐出一口浓痰在地上。
“小子，算你识相。”他撂下一句狠话，“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几个流氓转身 swagger地离开了，消失在人群中。
文慧担忧地拉了拉袁强的衣袖。
“强子，咋办？这几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袁强拍了拍文慧的手，安慰道：“没事，别担心。”
他转头看向身后几个义愤填膺的村里小伙子，语气坚定地说：“要是他们真想打架，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放倒。”
几个小伙子也纷纷附和。
“强哥，我们不怕他们！”
“就是，长这么大，就不怕玩家伙！”
“尽管来吧，谁怕谁！”
袁强笑了笑，带着大家一起回了村。
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袁强对于下午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
夜幕降临，袁强穿上厚厚的棉袄，悄悄地出了门。
文慧正在收拾碗筷，看到袁强出去，疑惑地问道：“强子，这黑灯瞎火的，你干嘛去？”
袁强心里有事，并没有回应，径直朝门外走去。
文慧皱了皱眉，也赶紧穿上棉袄，跟了出去。
袁强走得很快，文慧差点没跟上。
她发现袁强是往河边的方向走去，更加纳闷了。
“这黑灯瞎火的，河边有啥好看的？”文慧心里嘀咕着，加快脚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