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高检。
何黎明办公室。
此时。
侯亮平正在擦着桌子、整理桌上的东西。
现在当了何黎明的秘书。
侯亮平在努力干着自己以前十分不屑的工作。
每天早上七点半，侯亮平就要赶到何黎明的办公室打扫卫生，收拾屋子。
毕竟，不能等到领导上班，你还在干这些杂务。
自从自己参加工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伺候人的事情...
不过，他依然干的很起劲。
虽然自己已经43岁，但未来，只要有高老师帮忙、有祁同伟带着，再加上这个何黎明的提拔...
未来干到处级，甚至厅级，都是有可能的！
钟小艾...
你会看到，我离开钟家，也是一样的！
侯亮平咬牙切齿地干着活。
很快。
桌子被擦的锃亮，地板也拖干净了，何黎明桌上的文件与书本也都被侯亮平整理干净。
侯亮平端起脸盆，将脏抹布放在盆里，离开了何黎明的办公室。
路上，侯亮平看到了省高检的检察长季昌明。
不知道季昌明今天什么情况，怎么来这么早！
“季...季检！”
侯亮平躲闪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
季昌明看看侯亮平，笑了笑，道：“打扫卫生呢？”
侯亮平低着头，竭力不让季昌明看到自己的狼狈，满脸通红道：“是...季检！”
季昌明点点头，道：“好。”
说完。
季昌明没再理睬侯亮平。
径直离开了。
只留下侯亮平端着脸盆，满脸呆愣，站在原地。
几个月前。
自己还在季昌明的办公室满脸松弛地喊他老季...
如今。
自己却端着脸盆，洗着脏抹布，在给他的下属打扫卫生...
侯亮平忽然有些后悔起自己给何黎明当秘书的决定。
这份工作，交给一个年轻人去做，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让自己这个曾经站在高处的人再弯下腰来做这种事情...
这种狼狈与羞耻感，实在是太强了！
侯亮平怔怔出着神。
忽然。
啪——！
脸盆掉在了地上。
脸盆被摔了个窟窿。
水洒的满地都是，侯亮平的裤子也被水打湿了一大片。
不远处。
林华华满脸抱怨，今天陆亦可疯了，非要让自己早早过来，一会儿要出去办案子。
却没想到，竟看到了侯亮平如此狼狈的一幕。
她忍不住看向侯亮平，道：“侯...侯局长！要帮忙吗？”
侯亮平望见林华华，表情不禁更加狼狈。
“不...不需要！我没事！”
一边说着。
一边收拾起残破的脸盆，站起身来，快步低头离开了。
不知不觉。
侯亮平的眼泪忽然掉了出来。
他抹抹眼睛，咬咬牙。
“我得坚持住！”
下午下班。
何黎明看向侯亮平，笑了笑，道：“亮平，你跟我参加个局！”
侯亮平闻言，不禁有些迟疑。
何黎明笑道：“都是老熟人，你跟我一起去坐会，还有你的老学长呢！”
侯亮平面露难色。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去了也太尴尬了吧？
当年，自己可是汉东大学政法系的三剑客之一...
跟陈海、祁同伟都是一时的风云人物。
大学毕业以后，仕途虽然不是特别厉害，但也不差，完全可以昂首挺胸面对高育良的任何学生。
可是如今...
自己一个科员？
何黎明皱眉道：“亮平，你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
何黎明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威胁之意。
侯亮平猛然惊醒，摇头道：“没...没有问题！”
何黎明点点头，道：“那就准备一下，安排台车，一会跟我一起去！”
不多时。
侯亮平跟着何黎明来到了一处地方。
也是他十分熟悉的地方。
山水庄园！
这里，依然是汉大帮聚会的地方。
高小琴守在大堂门口，望见何黎明后，快步迎了上去。
笑道：“何检！好久不见了！”
何黎明知道高小琴跟祁同伟的关系，倒也没有轻慢高小琴，只是笑道：“是好久不见了！呵呵...”
高小琴的眼神扫过侯亮平，发现他只是跟在何黎明身边无关紧要的小杂鱼，没有理睬。
陪着何黎明走进了大厅。
不多时。
来的人越来越多。
最差也是正处级，大部分都是厅级。
祁同伟还未赶到，不过众人已经被安排着坐在座位上了。
侯亮平有些茫然地看着何黎明，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何黎明皱眉道：“你站我后面！”
侯亮平点点头，满脸屈辱。
众人这才注意到侯亮平，不禁愣了愣，问道：“何检...这位是...？”
何黎明笑道：“是！他就是咱们之前的省反贪局局长，侯亮平！呵呵...”
侯亮平听到何黎明的话，不禁满脸通红，恨不能将头塞进地缝里去！
不远处，还坐着前段时间帮他搜集苏哲证据的省巡视办巡视一处处长王怀良。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王怀良巴结讨好的对象...
现在却...
众人听到何黎明的介绍，也纷纷大笑起来。
“好你个老何！能让自己的前任领导做秘书的，你是第一人吧？”
“何检就是厉害啊...找秘书都找副厅级领导干部！”
“诶...现在他也不是副厅啊！”
“当过副厅，那就是副厅！呵呵...”
听着众人的话，侯亮平心中的屈辱感简直飙到了顶峰！
他忍不住对何黎明道：“何检...我有事想出去一趟！”
何黎明皱眉看着侯亮平。
“有什么事？什么事能有现在重要？老实待着！”
何黎明的语气冰冷，侯亮平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敢走，以何黎明的脾气，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
无奈之下。
侯亮平只能继续站在那里，遭受着众人的议论与围观。
痛苦，屈辱，悔恨！
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侯亮平的心中，他却只能低头承受！
忽然。
跟侯亮平共过事的王怀良轻咳一声，道：“亮平，领导们杯里的茶都空着，服务员刚出去，你来给大家倒杯茶！”
侯亮平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王怀良。
他没想到，这个当初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老同学，竟然也会跟着落井下石！
他却不知道。
王怀良心里简直爽翻了！
他就是要感受一下天之骄子，当初自己羡慕仰视的对象给自己端茶倒水的快乐！
所以才要等服务员刚刚出门的时候吩咐侯亮平！
他皱眉道：“亮平，你还愣着干嘛？怎么？当了何检的秘书，就只听何检的话了？”
何黎明笑道：“怎么可能！呵呵...亮平，王处长的话你没听到吗？快去倒茶！”
侯亮平闻言，咬了咬牙。
端起了酒桌上茶水，开始挨个给众人倒茶。
众人都是满脸笑容，静静看着侯亮平倒茶。
王怀良端起茶杯，深深吸了一口，笑道：“这副厅级领导倒的茶，味道都不一样啊...哈哈哈...”
众人闻言，纷纷哄堂大笑起来。
侯亮平之前当反贪局局长的时候，高傲无比，谁的面子也不给，大家对他都没什么好印象。
现在找到能奚落打趣他的机会，自然也都十分乐意落井下石。
何黎明笑骂道：“副厅级倒的茶味道不一样？那我给你倒一杯你再品品？”
王怀良干笑道：“那哪儿成呢？何检，您可别折我的寿！”
众人正聊着。
侯亮平满脸凄惶，在无比煎熬中倒完了茶。
不远处，传来祁同伟的笑声。
“兄弟们，来晚了啊...呵呵...不好意思！”
话音落下。
所有人立刻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等着祁同伟落座。
侯亮平此时头低低的。
一时间。
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位老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