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里,星星稀疏,路灯昏暗。路上没有行人,偶尔有几辆车在笔直宽阔的马路上飞驰而过。
漫山县是个小地方,夜里尤为寂静,没有嘈杂的汽车鸣笛声,更不像枝江市那样,夜里都尽是繁华。
独自走在医院所在的大路上,秦苒沿着路边一步步走着,医院这边出租车算是比较多了,打到车应该不难。
这样的场景,竟然让秦苒想起了自己去给肖澜送资料时,错过了公交车却被钟致丞找到的事。
同样的夜,自己却依旧是独自一人。
来漫山县第一天,秦苒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秦苒运气极差,以及走出离医院不近的距离了,却依旧没有车过来。
她给司机小张打了电话,小张那边是去了秦苒的小姑家。小姑家里漫山县县城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回加起来要三个小时,肯定没可能来接她。
秦正华期间给她打了电话,秦苒没有说自己打不到车的情况,坚持说医院这边好打车,让他不要担心。
秦正华此时都没有睡,秦苒心中有一丝震撼。
挂掉电话,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从很久之前,它们就在这片天空了。闪烁着微弱的光,高高在上俯瞰人世间的沉浮悲欢,秦苒在漫山县的苦与乐,悲与喜,它们都在见证着。
这次重归故里,不知道这些星星见证的又是什么。
或许和以前一样,全是狼狈不堪。
垂首,心中正烦躁着,余光飘过之处,一辆黑色轿车在不远处停靠。
离她的距离不远不近。
秦苒侧身回首,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方向。
黑夜里,这样一辆黑色轿车蓦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昏黄的灯光照不清车辆的全影,因为有行道树的遮挡,更显诡异。
环视四周,秦苒的心开始扑扑直跳,这四下无人,万一遇到坏人,她可是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慌张的转身掩饰,秦苒抱着手机埋首向前。
越到这种关键时候,坏事越是将近。
秦苒原本祈祷,这辆车只是偶然停在那里,谁知听了一会热也没见有人下来。倒是秦苒埋首往前大步离开时,它又缓缓启动,渐渐更了上来。
耳畔,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响,秦苒心里股不得其他,抱着手里,夹着包开始冲刺。
谁知,后面的车依旧是紧追不舍。
秦苒没忍住回头看,那辆车还是跟着,并且速度也越来越快。至此,秦苒确定,那辆车必然是跟着自己无疑了。
为什么这么倒霉,偏偏是她来漫山县第一天。这里连一点好的回忆都没有给她留下,难道在这里又要在她的生命;里平添几分残忍,甚至,她的命都有可能丢在这?
秦苒的呼吸逐渐加重,腿上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她敢保证,这辈子她都没有跑过这么快。
上学时体侧,她成绩基本都是倒数,不过凭借她现在的速度,秦苒想,自己拿运动会第一都绰绰有余了。
这就是潜力,不过是和命在赌。
身后,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逐渐清晰,秦苒甚至可以感觉到它就在身后。
她两条腿终究抵不过四个轮子,在挣扎了几分钟后败下阵来。
余光中,车的黑色身影已经出现,秦苒却累的抬不起腿,嗓子里全是血的味道,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感觉肺都要炸了。扶着路边的树,她喘的直不起腰。
不跑了,坚决不跑了,就是遇到洪水猛兽她也不跑了,太累了。
扶着树,秦苒渐渐起身,看到刚才一直追着自己的车稳稳当当停在自己面前,她的心咯噔一下。
一会儿,车门就会打开,门里会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就和莫清身边那个人一样,魁梧有力。他们还动作粗鲁,三俩下就将她弄去车上......
“喂,愣什么呢?”
秦苒闻声抬头,只见车窗缓缓摇下,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秦苒面前,声音温润,笑容如水,似乎可以温暖一切,驱走属于秋叶的微凉。
“闻老师?”
秦苒惊呼。
她竟然在这里遇到了闻栾。
距离火车上接生,已经过去好几个月,闻栾当时的遭遇,秦苒痛心不已。
感叹这样好的医生被迫背负了如此沉重的代价。
此时的闻栾相比于火车上时,笑的更加自信了,完全没有因被枝大一院“抛弃”后的郁郁寡欢,更没有低迷。
虽然在火车上时,闻栾也是处变不惊的样子,但那种悲伤的情绪始终环绕着他。
当秦苒听到闻栾说,那可能是他接生的最后一个孩子时,秦苒的心仿佛被无数的针扎着。
此时再见他,他没有任何消极情绪,满面笑容背后有些疲惫,脸也比初次见他时瘦了好一圈。不过却比之前更帅了,头发已经剃短,更显精练。此时他只穿一件长袖的宽松版运动T恤,宝蓝色,很耀眼。
手搭在方向盘上,从车窗中探出头,笑着看秦苒。
“小丫头,你跑什么?以为遇到坏人了?”闻栾笑着打开车门下车,“你怎么来漫山县了?”
闻栾下车后,偏头示意秦苒,走至另一侧将车门打开。
秦苒看着眼前的熟人,心才放进肚子里。
“我爸让我回来的,”秦苒跟着他,他打开车门后。秦苒坐进去,闻栾关好了车门。
闻栾笑着没有说话,绕过车身坐回驾驶座,有条不紊的缓缓启动车子,见到前面红灯亮起,他趁停下等红灯的空档,说:“听说你和阿丞在一起了,这次回来时来见家长的吧。”
“额——算是吧,”秦苒的脸突然红起来。
当初和钟致丞初见,闻栾也在场,不过他们结婚的事却没通知几个人。
钟致丞那边,闻栾肯定是通知过的,但秦苒还是止不住害羞。
“他人呢?这么晚你一个人还在大街上溜达,怎么?吵架了?”闻栾凭借着自己主观臆断打趣的猜测着。
秦苒赶紧开口解释,“不是,钟致丞他去国外参加一个外科峰会,还没回来呢。我刚才是去医院看一个朋友,他刚从急诊出来。”
路口前的绿灯亮了,闻栾将心思集中在了开车上。秦苒倒是很好奇闻栾现在的状况,以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害她虚惊一场,还以为遇到坏人了。
闻栾眼睛一直盯着路况,嘴角一扬,想到刚下秦苒扯开步子狂奔的样子,他笑了,“你刚才是把我当成坏人了吧。我从医院出来,没开多远就看到你了,感觉像你,不敢确定,就看了一会儿,没想到你也看了我这边。之后就像见了鬼一样,拼命跑。我认出来你,就赶紧跟上没想到你跑的更快了。”
秦苒的小脸已经红的发烫,再过一会儿估计都要炸了。
“你还没说你怎么回去医院,”秦苒赶紧转移话题,怕自己丢丑的事在被提及。
“我在县医院工作,”闻栾简单的回答问题。
秦苒震惊的看向他,“你不是去了社区医院吗?”她还很清楚的记得,钟致丞对她说过,闻栾因为身上有“污点”大点的医院都不会要他的。
闻栾怎么算也不可能进漫山县医院的,虽然县医院规模不大,但好歹也算是二甲,闻栾的情况也是不能要他的。
“我掉上来刚两个月,”闻栾看一眼秦苒,眼底有地乌色,面容上却是轻松,“在社区医院那边做了点‘好事’,领导破格提拔我过来的。”
“哇!”秦苒惊呼,还能有这种奇迹,社会的人情冷暖真不是一句话可以说尽的,“你说的‘好事’肯定是‘大事’,不介意免费给我上一次课,讲讲你的光荣事迹吧。”
“可以,没问题,不过讲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闻栾将车停在一个差路口旁。
“啊!”秦苒一拍脑袋,光想着和闻栾叙旧了,竟然忘了告诉他,她要去哪,“漫山县的政府招待所。”
“恩?怎么去哪个地方?”出乎闻栾意料。
“我爸在那儿。”
“他是政府官员?”闻栾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有些背景,也没听钟致丞说过。
当初钟致丞说他要结婚,对方是秦苒,就是火车上认识的那个女生。闻栾吃惊不小,不过钟致丞又说,她就是那个“长发姑娘”的时候,闻栾顿时明白了钟致丞的意思。
只是笑着打趣他,你命真好,看来你们注定是要想遇的。可怜他一个孤家寡人,被分配到偏远山区,没人疼没人爱。
钟致丞并没有回应,只是鼓励他好好做,他说,凭他的本事,他迟早会翻身。不过钟致丞的预言还挺准。
再看向眼前的小丫头,闻栾觉得钟致丞虽然前半生命差到极点,刚上大学就丧失父母。
因为他父母去世,公司经营破产,年纪轻轻的钟致丞差点背上几千万巨债。想想刚成人就经历过这些的,闻栾对钟致丞除了佩服,剩下的就是感激了。
要不是钟致丞教科书式的励志人生,他恐怕也没有那么快能走出这段阴霾吧。
“你父亲是什么职位?漫山县的政府招待所可不是一般官员能住的,”闻栾不禁好奇,这个小丫头身后究竟有什么势力。
若果他猜的不错,肯定来头不小,不然就钟致丞舅舅这一关,小丫头都过不去。
钟致丞的舅舅很讲究门当户对。
当初钟致丞和他姐姐闻栾传绯闻的时候,他舅舅还特地去学校找钟致丞谈话,劝他要识人清楚一点。
闻栾知道他舅舅对钟致丞完全是多心了,钟致丞对他姐姐没有意思。
那时候钟致丞刚刚从悲痛中走出来,不那么沉默寡言,也会经常和他们一起去打篮球,聚餐之类的,虽然也参与他们的活动,不过始终话不多。
倒是他姐姐,他劝过很多次,钟致丞年纪小,不适合她。
闻璐也是明白人,即便对钟致丞有那么一丝丝小心思,也很快收了心。那时候闻璐准备考研,估计是学习的压力大过自身的情感吧。
这段绯闻最终不了了之。
握着方向盘,一转,闻栾向政府招待所驶去。
“他啊——是卫生局书记,”秦苒并不想提秦正华的名号,虽然的确能唬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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