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钟致丞舅舅家的前一晚,秦苒将所有衣服挑了个遍,在镜子前试了好几套,她都不怎么满意。
或者说,她的衣服全是一个风格,再或者说,根本没有风格。
像凌佳然和肖澜那样有性格,并且能将裙子穿出自己的风格,秦苒做不到。
她的衣服中规中矩,夏季都是衬衫牛仔裤,或者衬衫休闲裤,还有就是运动款的中裤。
这些怎么看怎么不正式,且不论钟致丞的舅舅和舅妈看到是什么感受,就是和钟致丞站在一起,秦苒也觉得他们很不搭。
钟致丞的穿着都很正式,而她,似乎非常平常。
沮丧的回到卧室,秦苒转身无力的倒在床上。
钟致丞从书房回来时,正看到秦苒没精打采的样子。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钟致丞问。
秦苒一下翻起身,申辩道:“没有,我不紧张。”
钟致丞嘴角一弯,不信秦苒说的话,“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他们只是我舅舅舅妈,也不是我爸妈,不会在意那么多。”
“他们不在意,可是我在意,”秦苒看向钟致丞,“我只想能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然后离你更近一点。”
无论年纪,阅历,学历,或者工作,秦苒和钟致丞之间的差别不止一星半点儿,对于从小习惯自立的秦苒来说,这样的差距,让她觉得自己占钟致丞便宜的同时还配不上他。
钟致丞靠着秦苒坐下,一把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怀中之人想的可真多,但就是秦苒这样想,才让钟致丞对她更加珍惜。
不仅是因为秦苒坚强的让人心疼的过往,还有她迫切想靠自己而引发钟致丞的“危机感”。
“你总在意那么多,我会觉得你想随时都能离开我,”钟致丞说出自己的想法。
似乎语气之中还泛着无奈和无力。
秦苒脱出他的怀抱,仰面看他,笑着问:“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有吗?”钟致丞问。
秦苒点头,“恩,非常有!”
钟致丞揉两下秦苒的头发,嘴角弯着。
他温柔的眼光看向秦苒,“我不确定我是否是你心里认为的那个人。”
“?”秦苒迷惘的看向他,不过都被他神秘而惆怅的笑容掩盖过去。
钟致丞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他很快又用笑容掩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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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先去钟致丞的舅舅家,不料前一天晚上,秦正华先来了电话,说让秦苒周五回家。
秦苒本想说明自己周六回去,一边的钟致丞示意她,答应吧。
“不是计划好了先去舅舅家吗?”秦苒问。
钟致丞回答:“你是他女儿,中秋第一天不回家,说不过去,而且咱们的事也是喜事,早点告诉他为好。”
秦苒想钟致丞说的也对,既然他都同意,她也没什么计较。
睡觉前习惯性的最后看一眼手机。
包括检查下微信,qq一类的常用联系软件里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消息。
秦苒刚点开qq,几条红圈消息数目弹了出来。
其中最吸引秦苒注目的,就数她们三人实习之初建的那个三人群。
秦苒点开,以为凌佳然会出现在那里,结果没有。
只有肖澜一人在自说自话。
她在群里问大家的中秋计划,秦苒本想回复,但想起凌佳然万一看到,可能会惹她生气,秦苒收回手。
转而,她私戳了肖澜。
秦苒告诉肖澜钟致丞和她周日请大家吃饭的事。
肖澜开心的答应,还说要送她新婚礼物。
秦苒当然拒绝。
不过肖澜坚持,还说不会送很贵重的东西,秦苒想想,答应了。
和肖澜很久没qq联系过,秦苒一点开她的对话框,就看到了她空间的动态提醒。
是她的自拍。
秦苒看着照片里风采依旧,妆容精致的肖澜,看来原来的肖澜回来了。
她点进秦苒的空间,发现有几张照片肖澜没有围丝巾。
因为做气管插管的缘故,肖澜的喉部有伤痕,出院时肖澜还因此烦恼过。
然而现在她发的这组图片里,肖澜侧对镜头,眼神高傲,脖子上的丝巾荡然无存。
仔细看了看肖澜拍照的背景,看样子不像是餐厅之类的地方。
貌似在照片左下角,露出电视柜的小半部分。
秦苒又翻几张照片,发现都是在同一个地方,虽然角度有偏差。
还有一张是肖澜站在阳台上拍的,似乎还可以看到窗外的景物。
照片右下角,似乎有只手。
是男人的手。
虽然只有一半。
秦苒猜测,肖澜在拍这张照片时,旁边好像站了一个人。
再看照片背景,金色的装修风格,大胆张扬,墙上、不起眼的柜脚、门框上似乎还雕着玫瑰花。
窗帘也还是大胆的紫粉色,暧昧至极。
这地方不像公寓或者家的装饰,更像是——酒店。
本来只是想看看最近的肖澜,结果意外发现某些事。
秦苒并非有心戳破,或者说她在怀疑自己判断的方向。
肖澜做事很有规矩,至于照片如何解释,秦苒并不愿多猜疑。
毕业后,她们就是真正的“大人”,做什么事也没人管,更不用像未成年之前还得想家长报备。
秦苒消无声息的关掉手机,翻身躺好。
钟致丞侧身,将她拥在怀中。
秦苒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走运,三生有幸遇见他。
如果没有钟致丞,如果没有那么冲动的行为,或许她现在还在迷茫状态。
为了研究生毕业后的各种琐事头疼,而此时,秦苒只觉得一身轻松。
她仿佛没有了后顾之忧,而钟致丞就是她的后盾。
秦苒将手搭在钟致丞的腰上,然后将头埋在他胸口,她小心翼翼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恩,”钟致丞回答的有些含糊不清,似乎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要和我结婚?”秦苒问。
这个问题如一道惊雷,惊醒了迷蒙之间的钟致丞。
他瞬间清醒,手臂上使了力气,他将秦苒紧紧的拥住。
“怎么?后悔答应我了?”
“没有,就是问问。”
“还记得我说过,火车上那次,我不是第一次见你吗?”
秦苒点点头。
那是在漫山县的人民医院。
钟致丞第一次见到,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去,却没有掉泪的女人,她就是秦苒。
那时,秦苒守在老人床边,两只手紧紧握着老人苍老褶皱、冰冷僵硬的手。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钟致丞,对于像秦苒姥姥这样,全身器官衰竭的病人,他早就预知了她的结局。
不过,结局后撕心裂肺的哀号,哭天抢地的叫骂才是常态。
像秦苒这样,静静地的守在老人身边,不说一字,不表一语,看着老人就像看着孩子入眠一样。
护士要拔老人身上的各种管,秦苒平静的点头,眼神之中波澜不惊,异常平静。
“当时正好我从下级医院调研回来,刚到科室,就有人告诉我35床病人没了。”钟致丞的语气也波澜不惊,他娓娓道说:“我去病房看了一眼,就看到你一个人守在床边,很安静。当时我就在想,或许你的亲人就这样走,才是最平静的。”
生来时,所有人热烈欢迎,死去时,亲人静默相望。
将悲伤化为淡然,对生者或许更公平一点。
然而聆听中的秦苒却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其实,其实我是哭不出来。”
连她自己都诧异,明明外婆的离去让她悲伤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却丝毫哭不出来。
秦正华的解释是,她太坚强,秦苒寻不到原由,或许秦正华的话是对的。
秦苒只记得,当时她的心难受的要死,然而泪腺却没有丝毫反应,原本应该改有的酸涩,她一点都感受不到。
“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秦苒说,“好像是从初中之后吧。”
听完秦苒的一番话,钟致丞翻身将秦苒压在身下,他单手手肘支着在秦苒身侧,挺着上半身,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身下的人。
“不会哭,说明你还没有体会过幸福,”钟致丞盯着秦苒的眼睛,目光温柔。
秦苒疑惑地看向他,然而两人暧昧的姿势,却让秦苒羞得假装不经意间偏过头去。
“不过这样也好,把眼泪收好,不轻易为别人流,当然,除了我,”钟致丞勾唇轻语。
秦苒觉得他又在“胡说”,伸手惩罚性的拍他一把,将他推下。
不料钟致丞顺手勾着秦苒的要,翻身躺下之时将秦苒带起,让她趴在了他身上。
秦苒可不觉得你推倒我,我推倒你的游戏好玩,挣扎着想翻起身,钟致丞死死扣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喂,放开我。”
“不放。”
“你无不无聊。”
“不无聊,除了这个姿势,我没办法抱你更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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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致丞和秦苒到秦正华家门口的时候,秦苒正要抬手按门铃。
钟致丞伸手拉住秦苒,秦苒疑惑地看向他。
“我今天没打领带是不是有点失策?”钟致丞突然开口。
秦苒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问,但仔细打量他一番,和平时差不多模样。
一样的衬衫西裤,衣冠楚楚,平时嫌碍事而挽至小臂的袖子,现在规规矩矩的系着袖口。
“额——你——该不会是紧张吧?”秦苒试探的问。
“怎么会?”钟致丞嘴角一扯,很不屑。
秦苒却不禁掩面偷笑,竟然还有“钟美人”淡定的时候。
上次给患者检查,结果患者起了反应的事,他好像都没脸红过。
此时不敢看秦苒,佯装将头偏向一边的男人,不是害羞是什么?
不过亲人没戳穿他。
这样好玩的钟致丞,秦苒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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