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王妃见了刘氏,已不似之前那般客气。
一出口就让刘氏惊在那里。
“你儿子在祈县当知县,听说收受贿赂,断案不公,致使苦主身亡。苦主家里上告州府,被知府压了下来。这事可大可小。不知你家要如何做。”
刘氏还不知这些,听得心惊肉跳,声音都发起颤:“这,竟有这事?”
她有三个儿子,通过科举入仕的唯有四儿季明道。季明道带着四房一家人在外头当官,并不在她身边。她时常想念。
以为儿子差事当得好,结果竟出了这样的事?
不仅被平阳王府知晓,还被拿捏住了!
刘氏直接就慌了。
平阳王妃能知道这个消息,必是打听清楚了的。儿子也会与她通信,这个消息平阳王妃不会骗她。
平阳王妃知道这个消息,要么是她在那边州府有人,要么她派人去查了儿子。
关于儿子的仕途,刘氏慌了。
大儿有爵位不必如何担心;三儿有做生意的手段,以后也不缺钱财;小儿通过科举入仕,靠着家里的关系,以后也会官途亨通。
哪想到,竟出了这事。眼见丢官在即。而且有了这样的名声,一家人都会受影响。
“不知王妃有何指示?”刘氏态度放得很低。
儿子这事,就像平阳王妃说的那样,可大可小。哪个当官的是干净的?上官肯帮忙,再派人安抚苦主,此事也就了了。
可若被人拿捏……
以平阳王府的地位,想把儿子撸下去断了儿子的仕途,轻而易举。
若之前许给季明堂的好处,只是让刘氏有些许心动,可现在,她除了听对方的,已别无他法。
平阳王妃见着她的态度,脸上便挂了笑。
“不是什么大事,让我家王爷给知府送封信,对方便会知道如何做。等你家儿子任期一满,你想你小儿子一家回京任职,与你一家团聚,也不过是王爷一句话的事。”
平阳王是亲王,他一家与皇上又很亲厚,想让一个人留京任职,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可对于季侯府来说,季侯爷不在京城,人际关系这些就不那么好用了。
“多谢王妃!”
“只是……”
还没等刘氏高兴,平阳王妃欲言又止。
“王妃?”刘氏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只是我们王府是守规矩的人家,凭白无故插手地方政务,若被御使弹骇很没必要。再说别人的事也与我家不相干。”
刘氏差点给她跪了。
“这怎是别人的家事。三公子与我家安澜,天造地设,天作佳偶,成了亲,自然就是一家人了。”
都是姻亲了,自然是要互帮互助。不然联姻的意义在哪里?
勋贵之家联姻更是看重方方面面。
“你这话没错,两家联姻,自然就是一家人了。你家的事当然也是我家的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咱们两家也不是那样的关系,你家孙女瞧着是不愁嫁的。”
“王妃这话羞煞我了。我家孙女自去年始,与王妃相处极好,外人也是瞧在眼里的。早就当咱们两家是一家了。”
刘氏笑得有些谄媚。
“早当咱们两家是一家了?”
“可不是。我瞧他二人相配得很。三公子哪一日不来咱们府上,我还想得慌。”
平阳王妃低头笑了笑,掩去几分讥讽。
“安澜那丫头我是极满意的。年后走动得少,不知是不是对我们王府不满。”
“没有这回事。蓝氏如今还在孝期,她虽不是蓝氏所生,但名义上也是她母亲,也不好外出走动。”
“是吗?若果真如此……”
刘氏连连点头,“果真如此。王妃放心,那孩子懂事的很。再说自古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孩子小,有时候并不能体会长辈对她的好。”
“可不是。侯夫人这话说得我心里去了。我常以为这样那样是对魁儿好,可有时候魁儿并不能体会我的心。”
二人犹如找到知音,聊得极为热络。
两家的亲事便这么定下。
“还得劳烦王妃遣个冰人再跑一趟。上次竟是忘了带庚帖。”
“可不是。庚帖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我可得把那冰人痛骂一顿。下次必是不能了。”
平阳王妃心情大好,刘氏也松了一口气。
“那我家明道的事?”
“你家明道那事,算个什么事?如今刁民多,稍不让他满意,就要上告,亏得知府压了下来,不然倒要叫明道不好做。这事我跟我们王爷说一声,也就解决了。”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那他任期满了……”
平阳王妃心中讥讽。这是得陇望蜀呢。
面上仍是笑着:“放心,不过是我家王爷一句话的事。”
刘氏这回是真的开心地笑了。小儿子带着一家人在任上,她都多少年没见着孙子孙女了。她想儿子,想他们。
等季安澜知道此事的时候,两家已交换庚帖。
季安澜都惊呆了。是她表达得不够明显?
“祖母!平阳王府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把我卖了?”
“放肆!你怎么跟你祖母说话的?”季明堂正在刘氏院里跟她商议安澜的婚事,见长女冲进来质问,不满地喝斥。
季安澜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只带着怒气直直地望向刘氏。
刘氏有些许心虚,“我和你父亲都认为这是一桩极好的亲事。不仅于你有益,于咱家于咱季氏一族皆有益处。”
“所以祖母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卖了?”
刘氏听得这话也恼了。
“你好好说话!什么叫把你卖了?结亲乃结两姓之好,如何说把你卖了?我和你父亲千般为你打算,也是盼着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就是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嫁过去?祖母也说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如今两家有仇,如何结这个好?”
“不可胡说。两家哪里有仇。你母亲就是生安冉时难产而亡,哪有什么人害她。”
季安澜看她语气淡淡却说着最伤人的话,由开始的愤怒渐渐变得冷静。
到底是人走茶凉,母亲的死已无人在意,这母子二人只想到好处。
她不该对他们抱以希望的。
多年前就已看清了不是吗。
季安澜不愿再多说,转身就走。想把她卖了,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看谁敢强压她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