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苏展风有点意外。
他们不是来退婚的吗？为什么还要去见太后。
不过他也没多想，觉得大概是宫中的迎客礼节吧。
反正有红袍老太监带路，他们跟着就是了。
老太监走在前面引路，还不忘交代他们等会面见太后时的礼节。
他的声音尖细沙哑，像是漏风的风箱。
“一会儿见了太后，不可逾矩直视，不可妄加议论，不可行礼轻浮，不可……”
老太监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可，言语中充满了尊敬和严肃。
苏展风撇撇嘴，也不怎么在意。
这些山下王朝的规矩用来约束那些凡夫俗子还行，山上修士都不会把它当回事。
再说了，也没听说有国主会因为修士没有行礼就震怒的，他们又不是傻子，何必为了一点繁文缛节，去为难这些修士呢。
不过这也和老太监没关系，他该讲还是要讲，苏展风听不听就不关他的事了。
相较于苏展风的沉稳，林十二就跳脱多了，路上一直问老太监问题。
“公公，你几岁进宫？”
“公公，你是王宫供奉之一吗？”
“公公，王宫里来的修士多吗？”
“公公……”
面对林十二的各种盘问，老太监神色如常，不该说的一个字儿都没有多说。
能在宫里待这么久，别的不说，谨小慎微的本事还是学到位了。
过了没一会儿，老太监还没说什么，林十二反倒先不耐烦了。
“公公，要不咱走快一些？”
“哎~王宫重地，行步当缓慢，急匆匆的像什么话，万一冲撞了国主或者太后怎么办？”
林十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三人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才来到一处幽静深阙中。
宫内道路蜿蜒曲折，如果不是老太监带路，他们还真找不到这地方。
林十二嘟囔一声：“这地方阴气好重啊……”
老太监急忙回道：“林公子慎言……”
老太监匆匆走到不算高的阶梯前，俯首跪倒在地，朝门内喊道：“太后，林公子和苏公子到了！”
一个宫女推开殿门，朝二人招呼道：“进来吧。”
两人穿过大门，看见殿中装饰素雅，梁柱之间多用帷幕黑纱装饰，带着一种诡异的幽美感。
苏展风微微眯起眼。
林十二说的不准确，这里重的不是阴气，是暮气。
整个宫殿的装潢又阴森又华美，像是个充满艺术感的灵堂。
苏展风几乎可以想象到，这位太后一定是个垂垂老矣的妇妪，整天坐在中间镂空的椅子上，下面还接着尿盆。
可当等他们穿过黑纱组成的帷幕，却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坐在床榻上。
苏展风脑子宕机了一瞬。
这里怎么会有一张床？
为什么有个漂亮姐姐坐在太后的床上。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难道这个倾城绝颜的女子是太后？
果不其然，带他们进来的宫女朝床上女子微微行礼。
“太后，两位公子带到了！”
女子轻轻抬眼，仅仅这一个动作便是风华绝代。
那一刻苏展风才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六宫粉黛无颜色”。
“赐座。”太后的声音轻柔舒缓，却又带着一股高傲的淡漠。
两张华丽的椅子搬到床前，苏展风有些局促地坐下。
林十二倒是神色如常，估计是提前知道了。
这一幕场景颇为怪异，一个绝美女子半躺在床榻上，黑纱微斜，香肩半露，两个少年却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跟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似的。
太后慵懒地坐起身，不经意间扯动减伤黑纱，将胸口的浑圆饱满紧紧勒住。
她却好似浑然不觉，只是打量他们一番，点头称赞道：“确实是少年英才，器宇轩昂。”
太后朝着苏展风问来：“你的师父近来可好？”
“哎？”苏展风眨眨眼，“太后认识我师父？”
太后点点头：“我和她曾是故交，多年前曾一起游历修界。”
“故交……”
苏展风突然想起来，师父当时没有当场斩了王重明，是因为她在江宁城又旧友，不愿旧友为难。
如此看来，师父的旧友应该就是眼前的太后了。
这就难怪了……
既然是师父旧友，那也是自己长辈。
苏展风立马坐直了身子，说话也郑重不少：“师父最近状态不错。”
太后只问了一句：“还在入道境？”
“额……还在入道境。”
“也猜到了……”太后淡然点头，“以她的修为底蕴，如果突破了，必然会引起天地异象，我在江宁城应该也看得见。”
苏展风点点头，没有多言。他身为弟子，自然不会妄论师长。
太后也没继续问下去，转而对林十二道：“十二，听闻你写了一本山水游记，还算畅销。”
林十二表现得比较随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啊？那就是我瞎写的……”
“你过谦了，”太后淡淡回道，“修士大多专注修行，除了你们儒修外，极少有愿意舞文弄墨的。”
“其他儒修写的东西要么晦涩难懂，要么是一些酸掉牙的老文章，实在叫人提不起兴趣。”
“反倒是你的那册游记，写得妙趣横生，我偶然读过几个片段，便一直念念不忘。”
面对太后的夸赞，林十二也不怵场，大方回道：“如果太后不嫌弃，回头我叫人送一本来，您纯当看着解乏了！”
太后点点头：“那我便等着了……”
“好了，国主还在龙潜宫等待，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两人也很有眼力见，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子各自行礼：“太后告辞。”
太后轻轻点头：“春泥，送客。”
那个名叫春泥的宫女带着两人离开太后寝宫。
红袍老太监见两人出来，立刻招呼一声，马不停蹄地带着他们前往国主所在的龙潜宫。
苏展风撇了眼老太监的背影，轻声问道：“林十二，关于太后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林十二打趣道：“怎么？开始对这个年纪的女人感兴趣了？很有品味嘛！”
苏展风有些绷不住了。
林十二这个狗东西，开口没两句就直奔下三路，根本聊不了一点！
“行了，不开玩笑了，”林十二笑道，“不过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