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头领有些犹豫:“少爷,这……”
范仲伟扭头怒道:“我的话你没听见吗?快点!要是那家伙跑了,我唯你是问!”
范仲伟之所以敢这么无所顾忌,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之前他看上了城西一位豆腐西施,想要将她掠回府上施行淫事。
谁曾想那女子刚烈,竟举刀宁死不从,还对他愤恨唾骂。
范仲伟一怒之下,令人把她和年近七十的老母关在屋里,随后放了一把大火。
由于地处城西,消防不便,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才被扑灭,那母女二人早就被烤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事后,知情者都不敢指认这位范府之子,加上家族运作,这件事最终便以意外匆匆告终了。
此事之后,虽然范仲伟受到了父亲的责罚,但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张狂。
御林军头领面露难色。
此时正值下午,虽然御林军已经将周围封闭,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远处围观。
如此人多眼杂,难保不会走漏风声。
但他又拗不过范仲伟手里的兵符,只好让人沿着包围圈的边缘开始浇油。
浓烈的煤油气味在空气中升腾,头领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下令:“点火!”
火蛇顺着地面的煤油开始蔓延,很快便攀上了附近的屋子。
其中一间屋子是由茅草搭建的,风稍稍一吹,顷刻间就着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一瘸一拐地从茅草屋中逃了出来,脸上被浓烟熏得焦黑。
他回头看见自己烧着的屋子,顿时瘫坐在地上,无力地捶打自己残疾的双腿:“房子……我的房子啊!”
越来越多的惨叫声从火海中传来,每一个试图跑出来的人都被御林军的重剑铁甲挡了回去,一个也不许离开。
范仲伟听着火海中传来痛苦的哀嚎声,脸上带着阴毒的笑意。
“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自以为是的剑客。如果不是他惹恼了本少,你们也不会遭此横祸!”
御林军头领在一旁听着这些惨叫声,不由得心惊肉跳。
他忍不住开口道:“范少爷,差不多了吧,趁现在火势还可以控制,我们……”
“你急什么!”范仲伟瞪着眼问道,“你有亲友住在这里吗?”
“额……没有。”
能当上御林军,就相当于在江宁城有了编制,对绝大多数平民百姓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差事。
就算之前生活困苦,不得不住在城西,等他们当上御林军后也早就搬离走了。
“这不就得了!”范仲伟指着火海,脸上狞笑道,“这些都是低贱的刁民,连我府上的杂役都不如,这种人死再多又怎么样?”
“继续烧!烧到那个剑客出来为止!”
火海中,苏展风眉头紧锁。
他原本想把那个范仲伟引出来后,找个无人的地方把他打一顿,让他消停几天。
以苏展风的实力,即便不用灵力,教训一个普通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没想到这个纨绔竟恶毒至此!为了一点恩怨,竟枉顾这么多无辜者的性命。
苏展风有金丹修为,哪怕是滔天火海也难以伤他分毫,但其他人呢?
突然附近传来一阵啼哭声。
苏展风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半岁大的婴儿正躺在破败的篮子里,灰土垒起来的屋顶在高温下摇摇欲坠。
下一秒,屋顶便轰然倒塌。
苏展风眼神一紧,脚下如疾风掣电,一把将婴儿篮揽了出来。
他赶忙低下头查看,还好篮中的婴儿没有受伤。
苏展风将婴儿篮放到地上,从储物袋中拿出神意山宗的宗袍。
亲传弟子的宗袍是玄品灵器,,给凡人穿上虽然不能增幅灵力,但也可以水火不侵。
苏展风把雪白的宗袍裹在婴儿身上,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脸。
婴儿也停止了啼哭,好奇地看着苏展风。
苏展风站直,身形拔地而起。
归心悍然出鞘,长剑如霜!
这一剑已然是苏展风的全力,却不是朝着御林军和范仲伟而去的,而是朝着城西的滔天火海挥斩。
磅礴的剑气裹挟着天地间的灵气,竟隐隐产生了些许天地共鸣的气象。
苏展风的灵脉中竟有一处清明之感,心窍澄明如镜。
仿佛在黑夜中练剑千万次后,终于破开夜幕。
一剑挥斩,烟火尽散!
这道不求杀敌的浩然剑气,竟让他修为达到瓶颈!
不过下一刻,江宁城万里绵延的城墙上,青黑色的阵纹微微亮起,一股大道无形的压制从天而降。
苏展风感觉自己的灵脉像是锁定一般,泰山般的雄浑压力压在肩上,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刚刚那一丝天地共鸣的感悟也随之消散,与此同时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在苏展风的神识中响彻。
“何方修士,安敢在江宁城内放肆!”
一道虹光从南唐王宫殿内而起,如流星赶月一般来到城西上空。
只见一白须老者扶手而立,神色严肃。
此人正是王宫供奉之一,入道境修士,王重明。
王重名到场后,见苏展风如此年轻,不免有些惊讶问道:“小子!为何在江宁城出手!”
苏展风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低头。
王重名顺着他的视线朝下看去,见脚下房屋破败焦黑,还有一些余烬未消。
他微微皱眉,轻一拂手,那些余燃的灰烬也彻底熄灭。
“你刚刚是用剑气在灭火?”王重名有些难以置信。
他见惯了山巅剑修的飞剑杀人,见惯了剑气破长虹,一剑破万法的翩然潇洒,却从未见过这般用剑的。
剑修出剑不求杀敌,却来灭火……如此剑心不纯,难道就不怕自己日后的剑途受损,攻杀乏力吗?
苏展风没有回答,只是御剑缓缓落下,蹲在地上。
王重名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苏展风没有想要逃走的样子,便也没有打断这个奇怪剑修,而是跟在他的身后。
篮中小婴儿歪着脑袋,看见苏展风去而复返,立刻露出了肥嘟嘟的笑容。
苏展风想要取回宗袍,却发现婴儿的小手死死拽住衣角。
他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我们确实有缘,但这件衣服真的不能给你。”
小婴儿也听不懂,只是继续攥着,十分固执。
“真没办法……”
苏展风挠挠头,用归心在制服上划开一片衣角。
宗袍内的灵气迅速消散,这件价值千金的玄品灵器立马就变成了一件普普通通的雪白长袍。
“这下可以了,”苏展风把制服重新裹了婴儿身上,“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