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元章,极善诗书画,三者皆造诣非凡。
诗词既朦胧抽象亦能让人如临其境,精练紧凑,意境深远,清新绝俗,如文心雕龙。
其书,潇洒自如,浑然天成,灵动不凡,开张有力,为其用功最多,特别是行楷,成了官家规范。
其画,尤其枯木竹石,山水花鸟,独具一格,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虚实结合,精妙绝伦。
此人虽然放荡不羁,不善交际,但身世显赫,养尊处优,奈何特爱干净,形成入髓的癖好,最近得了钩肠痔,下体折缝溃烂,便如羊粪,粪后出血,秽臭大痛,因不堪身心折磨,不思汤药,意欲了此一生,已然不省人事,命悬一线。
炎元章父亲炎佐仁,左武卫大将军,从三品,早已心急如焚,病急乱投医,这才广招天下名医,势要救活长子。
病非绝症,亦不难治,奈何炎元章爱干净的名声实在太过响亮,竟无人敢为其治病。
木虚明多方打听,花了重金,才从其他郎中那里知道了炎元章的病症,便提前告诉了仇易病症所在和治病良方,让他充当郎中,自己充当药童,信心满满的揭了告示,前去给炎元章治病。
“师从何人啊?”炎佐仁傲慢的问道。
仇易见炎佐仁好大的官威,面露不悦,木虚明便使劲的使眼色,示意仇易镇静,仇易只得强装毕恭毕敬的回道:“师从长生殿药师陆东海!”
“原来是师从长生殿药师陆东海啊,幸会幸会!敢问阁下可有治病良方啊?”炎佐仁喜出外外,焦急而不失风度的询问道。
“我这病人还没有见到,病人的症状还不清楚呢,哪来的治病良方?”
“见外见外,是老夫大意了,小儿得的是私疾,不敢对外宣传,二位请随我来……”
当木虚明和仇易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炎元章时,不等询问病情,直接假装式的说道:“病人可是下体溃烂流血,便如羊粪,秽臭大痛啊?”
“阁下果真神医啊,竟然一看便知!”
“我闻着味了!”
“惭愧惭愧!实在是不成体统,老夫香料堆满屋子也实在是掩盖不住!”
“此病是慢病,早些时候吃吃药,控制下饮食也便好了,怎会拖延至此?”
“先生有所不知,实在是……先生……请问先生名讳是……?”
“在下易仇,叫我易药郎就行。”
“哦,原来是易药郎,幸会幸会!小儿喜爱书画,久坐导致得了钩肠痔,奈何他喜欢干净,不思汤药,这才把病拖到这般田地,老弟可有不引起小儿反感的治病良方?”
“不思汤药?眼下汤药怕是已经喂不进去喽!”
“难道小儿他……”炎佐仁已然暗自伤心起来。
“不不不!遇到我就还有的治?只是……”
“求神医速治,即使引起小儿不适,我亦不会追究!不要只是只是的,多少钱都行!用什么药都行!眼下只求保命!”
“十万彩虹币,保将军满意!”
“钱不是问题,有劳易老弟!”炎佐仁恭敬的说道。
“公子所得乃是实证,证属燥火结于肠道,需取芒硝,花椒若干,加水温煮,坐浴烫洗,若嫌坐浴不洁,可不接触汤药,直接熏洗,如此十日,每日一次,便大体痊愈。”
“易老弟怎知是实证?我并未告知小儿病情啊?”
“望闻问切,在下治病,少有问的时候。”
“果然神医!只是,刚刚神医说熏洗十日才能大体痊愈,是何意思?”
“熏蒸个两三日之后,病人即可苏醒,若要痊愈,还需施以汤针。”
“针还能勉强接受,可是汤药,小儿怕是极度反感。”
“我的药汤无色无味,纯净如水,将军大可放心。”
“当真?”
“就当是喝水了,勿忧。”
“可是神医说的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药,这能治我儿的病?”
“非也!我那药汤可是秘方!精贵着呢!”
“是是是!是本官多虑了……”炎佐仁救子心切,见仇易说的头头是道,也就不再有任何疑问。
第三日,炎元章果然苏醒,仇易让炎佐仁清退了所有的丫鬟仆从,木虚明就在炎元章惊恐诧异的表情中对其进行针灸,其虽心有不愿,奈何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主穴为长强穴,配穴为白环愈,承山,三阴交,进针寸许,捻转强,进行雀啄刺激,得气后留针半刻,每日一次,同熏蒸同施,又三日,炎元章已基本痊愈。
就在炎元章已能进食时,木虚明使用微量的两袖清将他迷昏,在半睡半醒中,将望月砂用自己的童子尿送服,又连喝三日。
童子尿就是仇易说的无色无味,纯净如水的汤药,只不过为了让炎元章老实配合,不得已私下使用了师父陆东海发明的两袖清。
第十日,炎元章已经无碍,木虚明告知了望月砂的来历,并不遮掩的背对着他收集了自己的童子尿,送服时竟然还是刚刚好的温度,这让爱干净到已经魔怔的炎元章简直生不如死,心如死灰。
在两袖清失去药效时,炎元章竟不敢对外提起仇易和木虚明对自己的治疗经过,养尊处优了半辈子,还从来没人对他这么无礼过,渐渐的,他竟然克服了自己的心魔,不再对汤药心生抗拒。
第十一日,木虚明将川乌尖,草乌尖,生半夏,生南星,细辛,蟾酥,胡椒等混合研末,用四方椿调成糊状,备足量,让炎元章每日涂抹在自己的犊鼻裈上或直接外敷患处,这最终的治疗极为隐秘,没有强求,只有劝解,算是给足了他体面。
二人吃住都在炎府,竟无意中躲过了捕快的盘查,而身在甲字一号楼客栈的皛燕儿,把自己伪装成仇易的丫鬟,也成功躲过了甄别。
仇易收了钱,主动上交给木虚明,木虚明笑道:“自己留着吧,这也是你辛劳所得。”
仇易望着那枚十万字号的彩虹币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中,他为辉恪卖命半生,所得也不过是今日的几分之一,想不到自己跟着木虚明随意的一忽悠,竟然能得十万彩虹币!
“小师父,接下来,我们作何打算?”
“开封小吃几乎吃遍了,十贯我们就剩下偷和赌了,这方面你是行家,你来决定吧。”
“偷就去殷都,赌就去器都,还是小师父来决定吧。”
“那行,我们就先去器都吧,顺便给你买把称心如意的兵器。”
“如此,甚好!”
回到甲字一号楼客栈,二人从皛燕儿口中得知,刘得弟死后,当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刘焕雨处死,她自己被全城悬赏通缉,勾苑也付之一炬。
十几日后,仍找不到凶手,封城影响到了多方利益,即使刘娥贵为皇妃,刘焕雨是开封城城守尉也迫于压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封城最终解除。
刘得弟是刘娥赚钱的工具人,什么至亲在利益面前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并且还给她到处惹是生非,暴毙就是早早晚晚的事,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波澜,风平浪静后,一切都不了了之。
只有刘焕雨和刘得弟最忠诚的仆从刘远舜还在暗中追杀皛燕儿等,势要找到凶手。
“皛姐姐,我们要前往器都了,刺杀刘得弟害得你无处藏身,这开封怕是没有你的落脚之地了,你可愿意跟随我们前往?”
“开封这么大,总有落脚之地,只是繁华市井多有不便了。”
“这倒是,开封如此巨大,我们也只是窥山一角,想来皛姐姐是习惯了热闹,真要撇了繁华,怕是多有不甘吧?”
皛燕儿犹豫了一下,觉得木虚明说的倒也诚恳,便说道:“跟随你们就能一直待在各处的繁华市井吗?”
“这倒未必。”
一旁的仇易着急了,赶忙补充道:“跟着我们,肯定会充满刺激,绝对自由快活的!”
皛燕儿没有理会,仍旧在犹豫,木虚明便接过话茬说道:“那就不强求,我们一路修行,游历,疲于奔波,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凶险不说,也难免会照顾不周。”
“小恩人快别这么说,跟随你们,我求之不得呢。”
“那就好,既然已经把你拉下水,轻易也不会让你再回去送死,仇易已经充当马夫,眼下要烦请皛姐姐你充当丫鬟了,你可愿意?”
“别说充当,就是真当丫鬟我也愿意,看得出来两位恩人并没有要奴役奴家的意图,况且伺候人我也在行。”
“那就好,我们这就启程,劳烦皛姐姐去打包点灌汤包,我们带在路上吃。”
“好的,小恩人果然眼光独到,这开封甲字一号楼客栈的灌汤包可是一绝,排名第一,每日还限量呢。”
“快别叫我恩人了,既然是装扮成丫鬟,皛姐姐称呼我为小公子就行。”
“好咧。”
“我们不是真的主仆,皛姐姐今后自当来去自如。”
“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