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叹息一声,衣袂随着手腕挥动,将手中的长剑扔到地上,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姬月。
“为什么放下你手中的剑!”姬月怒气上涌,紧紧握住手中的巨剑,对着姜羽怒喝。四周的月光壁也开始向着姜羽慢慢挤压而去。
“如果能死在你手里,也好。”姜羽暗自想着,解除了身边的护体灵气,脚步向前踏出一步。
此时,月光壁已与姜羽相距不过咫尺之间。
姬月见到此景,心急如焚,慌忙撤去月光壁。不知是因为痛恨自己下不了手的软弱,还是因为哀叹二人之间可见的悲惨结尾,姬月的愤怒也是随之消逝,只是默默哭泣。
姜羽走上前,将姬月拥入怀中,四目相对,恩爱情深,仿佛此刻世界上只剩下彼此。姬月的红瞳中倒映着姜羽越来越近的容颜,直到二人的双唇紧紧贴合,二人的身影也融于月光之中……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姜羽的真情谎言仍然停留在姬月心间。
“这个呆子。”姬月梳理着凌乱的发丝,温柔地注视着姜羽离去的方向。二人已经成婚多年,姜羽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能被姬月轻易看穿,更不要说是姜羽说谎时那惹人又气又爱的微表情了。
再说姜羽这边出了炎世十二宗,找定方向,一路飞去,沿途的仙宫琼楼逐渐变为竹篱茅舍,空气中的灵力也变得稀薄起来。
极南之地,炙烤的大地上万物不生,天地之间只有炎光耀耀。即使强如姜羽也是靠怀中的黄帝盛天釜的保护才得以深入此地,否则即使不被连接天地的天火烧尽,也会永远迷失在此处。
在翻过一座直插云霄的炎山后,无尽的光和热刺痛着姜羽的双眼。姜羽咬着牙,强撑着睁开双眼,在炎山环绕之中是流淌着岩浆的盆地。连接在一起形成环状的群山,将其内的盆地抱入怀中。
“这,这是?”
广袤盆地之中,只有一只与凡间乌鸦差不多样貌、大小的怪鸟。之所以叫怪鸟,是因为在仙界的鸟雀无不美丽高贵至极,光是看上去就感觉并不好招惹,而眼前的扁毛畜生,身上伤痕累累,双翼也无力地扑扇着,怕不是连凡间的鸟雀都能肆意欺负它。
怪鸟正竖着金色眼瞳盯着姜羽,有一丝丝好奇,但更多的是警惕。
“无事就快点离开吧。”怪鸟注视着姜羽,竟是口吐人言,声音则是洋洋盈耳的少女声音,十分好听。
姜羽虽然心里泛起嘀咕,但还是秉持着一份对大自然的尊重,恭敬地对着怪鸟行礼。
“所以呢?你来这里干什么?”怪鸟慵懒地问道。
姜羽仍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尊敬地回复:“我想拯救被炎世十二宗压迫的凡人,希望前辈能助我一臂之力。”
怪鸟眼里充满讥讽,似是嘲笑般地说:“我见过的绝大多数凡人,都会对我发出谩骂诅咒,你说我凭什么要帮助凡人?”
姜羽似是猜到了什么,试探地问道:“请问您见过的那些凡人的下场如何?”
怪鸟哑然无声,沉默良久,讪讪地说道:“我乃太阳之精,所到之处大多会干旱缺水,那些凡人怕是活不成了。”
看着姜羽哭笑不得的表情,怪鸟极力辩解道:“我知道我自己有一点点问题,所以我才对他们的咒骂大多充耳不闻,而且我也不是没受到过惩罚。之前,我游玩到关中上空,不过是呆久了一点点嘛。不知道突然从哪里跳出来一名男子,手拿长剑,将我击伤!”
怪鸟说到这里,还长吁一口气,随意瞟到姜羽腰间那把师父给的赤色长剑,激动地说道:“对对对!就是你腰间那把!”
一人一鸟相视无言,沉默良久,鸦雀无声。
“原来是你!”怪鸟的体型突然暴涨,通体的颜色竟是由黑转金,第三足的出现令温度达到极致,周身的火焰也愈发灼热,激烈的风压将空间尽皆斩碎。怪鸟怒目圆睁,怒气冲天,浑身积蓄着力量,似乎要释放出强大的攻击!
“前辈,请听我解释。”姜羽仍是那副悠然的神情,令怪鸟更是怒意横生。
“解释你个头!”怪鸟话音刚落,像是发泄积压多年的怨气一般,怪鸟体内的金色火焰尽数狂暴地轰向姜羽。
顿时,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金色,姜羽的身影也被金焰吞没。但是,怪鸟仍然警惕地看着姜羽所在的地方,没有因为攻击成功而喜悦,反而如临大敌般摆起防御姿态。
突然,一个飞快的身影从金焰中穿了出来,身影手拿长剑欺身上前,赤色长剑以雷霆之势刺向怪鸟的眼睛。
还好怪鸟提前做好防御,才没让姜羽得手。
怪鸟用余光扫到姜羽身边漂浮的黄帝盛天釜,那神釜正在吞噬着周围的金焰。心里的震撼更是无以复加,怒吼道:“此等神器,如何会在你区区一个修仙者手里!”
姜羽只是用自己手里的长剑做出了回答,更凌厉更绝妙的剑技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怪鸟身上,明明只是一把剑却在空中留下千万道残影,密集精准的攻击令怪鸟措手不及。
每当怪鸟想要拉开距离时,姜羽便会凭借各式移速神通,紧紧缠在怪鸟身边。而怪鸟平时擅用的各种招式,皆是被神釜一一化解。
随着神釜吸收的能量在其内部不断堆聚,神釜表面流光溢彩,体积也是大了不少,这等怪象更令怪鸟心惊肉跳。
姜羽如同跗骨之蛆,在保存自身实力的同时,不停地消耗怪鸟的力量,此消彼长之下,怪鸟深感压力十足。
死亡与恐惧似在无形地逼近怪鸟。
怪鸟急忙喊道:“等等!我们可以谈谈!”
于是,姜羽停下攻击,横剑立于空中,便将自己的计划如实告诉怪鸟。
怪鸟听后不由得咂舌,脸上没有过多表现,但是心里认为姜羽宁愿放弃成神的机会,以牺牲自我去救凡人这件事,实在是太愚蠢了。其一,死的默默无名,得不到后世的歌功颂德,其二,灵魂溃散将会永远消失,这牺牲未免有些太大了,这么综合一看,完全就是赔本买卖嘛!
“生命的价值不是按照成仙成神的可能性来计算的。凡人身上也蕴藏着无限的可能性,以我一人的消逝来换取广大生命的无限可能,我觉得值。”姜羽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你为什么来找我?”怪鸟拿腔拿调地问道。
“我要利用存在于黄帝盛天釜中的世界,将它作为凡间与仙界的缓存地带——伪仙界!但是给我神釜的人并没有教我解放其中世界的法门,所以我只能尝试使用自己的方法。”姜羽有些无奈地回答。
“所以?你解放它的方法是什么?”怪鸟来了兴致,好奇地追问。
“即使是补天石做成的,它也是石头!让它吸收足够的神火,然后再把它扔到极寒之地,这样应该就能令它炸裂!”姜羽语气平静,似乎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真是个疯子!”怪鸟听得目瞪口呆,上次这么惊讶还是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被凡人射下来的时候。
姜羽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你的金色火焰能再给我来点吗?”
“没了!”怪鸟没好气地说道。
“哦,那就不好意思了!”姜羽满脸歉意,右手摸到了自己腰间的赤色长剑上。
“你想干嘛!”怪鸟吓得花容失色,像是见到流氓一般,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怪鸟看出姜羽不会善罢甘休,心里怒骂一句“疯子”后,略加思索后说道:“你不就是找神火吗?我有个更好的建议。你看到后面那座最大的火山了吗?那座火山叫做焚天山,这地方的所有火元素都是来自那里,火山口深处的火焰绝对够你用了。不过,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连我都不敢贸然接近此山。”
姜羽顺着怪鸟的目光看去。山?哪里有山?那里只有一座巨大的贯穿天地的巨大岩壁,其上并没有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平静,平静得甚是诡异。若不是怪鸟提醒,自己还以为那里就是离开此地的出路了。
姜羽告别了怪鸟,向着焚天山山顶飞去。姜羽越往上飞越是心惊,在这焚天山面前连泰山都变得如此渺小,直到穿过被高空的烈日熨烫着的云层,焚天山那巨大的火山口才出现在姜羽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