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舟上,一个头戴斗笠的钓鱼老翁正专心垂钓,其身边还有一个如同朽木的女人和一只垂头丧气的黑色乌鸦。
十三上前躬身一礼,恭敬的喊了声师父。
钓鲸翁头也不回:“好徒儿,你藏的够深的。”
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眼见天贪和顾小莲都在,十三自知欺师有愧,当即跪地:“十三并非刻意隐瞒,只是先前与天贪前辈有过心魔誓言,所以才没把这件事告诉师父。”
钓鲸翁冷冷道:“区区魔物何足挂齿。”
说着,钓鲸翁手中竹竿一提,一尾寸许长的小鱼脱水而出。
随着小鱼上钩,十三便察觉到自己脖颈火辣辣的疼,浑身阴气竟不由自主的流转全身。
“为师在意的是你体内的冥界气息从何而来。”
“师父,这里说话方便吗?”
钓鲸翁随手一挥,一道屏障将小舟笼罩起来。
十三老老实实将魔族一行发生的事娓娓道出。
许久。
“原来你还有这般遭遇,怪不得先前那几波人一直盯着你。”
十三如实道:“十三不想师父被牵连其中。”
钓鲸翁气笑:“你当为师三绝仙人的名号白叫的?杀不完就跑不了了?”
十三挠挠头。
钓鲸翁忽然神色一正:“你可知道你体内那股剑意先前是何人所有,那人又是因何陨落。”
“徒儿不知。”
钓鲸翁缓缓说道:“十多万年前,为师学艺天剑宗,师兄凌云子惊才艳艳,弱冠之年剑意纵横,得问天剑认主。”
“数万年后,魔族入侵,师兄率领天剑宗数百剑仙齐出对抗魔族,不深遭受极阴小人暗算,重伤不治,临终前托付最擅长逃命的我将问天剑待会天剑宗。”
说着,钓鲸翁叹口气:“恐怕天剑宗现在还有为师的衣冠冢,自知做了逃兵,为师懊悔不及,也想到了师兄的真正用心,于是为师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踏足陆地半步,一直在这无垠海域随波漂流。”
十三安慰道:“师父,如今问天剑后继有人,你老人家应该释怀的。”
“不错,听闻那丫头优胜当年的凌云子师兄,问天剑认主那天,我在南域都能感受到那股剑意。”
“只是后来那股剑意竟有隐隐溃散之意,想必是那丫头受了重伤。”
“她受伤了!”十三失声喊道。
钓鲸翁一个哆嗦,怒道:“你吓我一跳!”
十三赶忙噤声,小声嘀咕:“看来是和我向雪老城提亲有关。”
“放你妈的屁,少自作多情了,你凭啥?”
十三再次挠头,问道:“那她好了吗?”
“为师不知,不过天剑宗看没什么大动作,估计是转危为安。”
“那就好。”
“你小子....”
“师父你说你的,我不多嘴了。”
“嗯,为师不允许你体内有极阴的功法又有天剑宗的剑意,现在为师给你两条路,一是为师将你逐出师门,剥离掉你体内剑意,抹除观海十六雨所有记忆,二是将你体内冥府气息悉数打散,你我还是师徒。”
“不论你如何抉择,为师都会念在你品性不坏的份上,饶你一命,你如何抉择?”
十三郑重其事道:“请师父将我体内阴气全部清除,十三此生绝不会再次修炼。”
钓鲸翁满意的摸了摸胡须,笑道:“如此,倒是我没看错人。”
说着,见那钓鲸翁脚下鱼篓微微一动悬于半空,莫名吸力自鱼篓传出,十三体内阴气便连同那黑鸦被鱼篓收入其中。
只肖片刻,十三便再也感应不到体内阴气存在。
连同灵气修为,也连连跌境,回到了炼气期。
一切,宛如黄粱一梦。
好在这里面自己苦修没有白费,炼气期修为如今已到达鼎峰,距离筑基期也只是一步之遥。
见十三毫不沮丧,钓鲸翁满意点头:“只要乖徒儿你好好练剑,有剑意辅佐,观海十六雨早晚要胜出其他功法许多。”
十三点头道:“十三不会辜负师父的栽培。”
“走吧,为师就不多留你了。”
十三郑重作揖,再抬头时,自己已经身处岸边,顾小莲神情呆滞的呆在自己身边,天贪以及那所独舟早已不知所踪。
一枚样式简单的玉牌缓缓飘来,十三打开,是师父的声音:“念在你如今身陷囵圄,为师不愿上岸,无法为你扫清障碍,若是走投无路,可按照玉牌指示去圣城找我一个不成器的老友,他会给你一个安身之所。”
十三再次冲海域拱手,小心将玉牌收起。
转身,天哥依然在远处。
十三体内再无阴气,反倒心情不错,不愿再沾染别的不喜欢的东西,于是他走向天哥丢给天哥一个储物袋说道:“这里是在你那连胜赚到的一百多灵石,我嫌它不干净,全还你了。”
天哥愣了愣,说道:“世上没有几分干净钱的。”
十三自胸口掏出两块碎银子冲天哥挥了挥手:“还是有的。”
“今后我如何寻你?”天哥在身后喊道。
十三摇摇头,转身走开。
十三觉得脚步都轻快许多。
而且预料中十七圣地的追捕也没来到,十三心想这大概就是当个好人的福报了。
......
无垠海域,钓鲸翁悠哉悠哉划着小船,被突然出现的华丽宫殿拦住去路。
“小老头,你那好徒弟多次羞辱于我,如今你把他放走,本宫要你来替他受罚。”
钓鲸翁当即舍弃小舟撒丫子便跑,于这海面如履平地:“那小子昨天大言不惭时前辈也在场,前辈不当场收拾他现在怪罪我这个当师父的,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宫殿紧随其后:“自然是看你不顺眼。”
钓鲸翁加快脚步:“若前辈能追的上我,我认栽了!”
“哼,你这小老头逃命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好了。”
“是前辈你的速度越来越慢啦!”
......
反观另一边,秦苦乐掐指一算时间差不多了,师叔应该早已离去,便不再与身后追兵戏耍,全力施展鲲鹏游天术,身后追兵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巨大飞禽虚影一闪而过之后,便再也找不到那人踪影。
苦等一天一夜的郑有福见秦苦乐回来,悄悄摸了把眼,撇过头去。
“有福哥哭鼻子了这是?”
一脸风尘的秦苦乐笑着摸了摸郑有福的头,冲陈北方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