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啊。”
罗兰朝着城镇广场走去，还没到地方，他就看到人们蜂拥而至。他从地下城回来已经有几天了，在那儿他收获了大量奇异的资源。
他和伯尼尔花了些时间整理一切，并处理那些矿石。有很多大块的火山岩矿石需要凿碎，如果直接把这些都扔进熔炉，炼出来的东西可能比普通铁还差。
遗憾的是，魔像还不够智能，无法自动完成这个过程。虽然罗兰能够修改普通魔像自带的符文程序，但也不能进行太多大幅度的改动。
直到现在，他大多还是在使用其他工匠预先制作好的操作系统。他需要处理的符文程序数量惊人，就像现代软件一样，代码中的一个小改动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他时常发现自己不得不放弃修改后的符文代码，因为重新开始编写往往比在代码中查找相关问题更容易。
即使他有调试技能来处理代码，也并非易事。这个技能能识别问题，但不像现代的调试工具那样好用，它不会提示罗兰该把符文代码改成什么，只是把可能有问题的代码部分标记出来，而这部分代码可能很长。
而且，即使代码的编写是正确的，也不意味着魔像就能正常工作，魔像只是按照编写好的程序运行，而程序的功能取决于符文铁匠的设计。
罗兰必须把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如果他对魔像的设计哪怕只改动了一点点，都需要修改代码中的一些数值，才能让魔像正常运行。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能创造出一种可以自动计算这些数值的东西。
很明显，这就是为什么其他符文铁匠都不愿费心去定制魔像。既然已经有现成的、能正常工作的模型在流通，那就没必要费这个劲了。他们宁愿花五年时间去当学徒，只为了能拿到魔像的设计图纸，也不愿自己去研发。
如果没有通过露西尔·德·维尔的帮助结识的那位教授，罗兰可能还被困在蜘蛛机器人的原型阶段。他制作的那些只是对现有模型的修改，只要尽可能保持底盘接近原版，添加像钩子、魔法炮之类的武器还是可以接受的。
即使对他来说，这也逐渐成了一个问题，但现在，他需要先把注意力集中在来到他所在城镇的这位奇怪的新贵族身上。他需要更多信息，于是决定靠在一旁，听听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是瓦莱里安家族的人……但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家族里有叫亚瑟的。”
“没错……可能又是亚历山大公爵的一个私生子。”
“小声点，如果守卫听到了，会把你绞死的！”
“哈，你觉得他们会在意吗？他虽然是领主，但只是名义上的。”
随着这些对话的进行，罗兰对即将露面并向民众发表就职演讲的新领主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似乎他之前听到的传言是真的，大多数人一开始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位贵族之子。
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有几个原因。其中之一可能是公爵最近才发现这个后代的存在，然后把他打发到这座岛的边缘地带，让他远离像伊斯加德这样的重要地区，同时也向其他子女表明亚瑟并不会参与争夺公爵之位。
罗兰深知争夺爵位的过程可能会充满血腥，这可是公爵的爵位，仅次于皇室爵位。大公的爵位只有皇室成员才能获得。
这个爵位有点特殊，它会授予现任国王的一位兄弟，前提是在王位争夺战结束后还有男性兄弟存活。有时两位王子会联手，目的是让其中一人加冕为王，而另一人则会被授予大公的爵位。
尽管被称为大公，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位永远的王子比贵族公爵拥有更多权力。公爵们本身就已经是强大的人物，与国王地位相当。大公最终能得到什么，还得取决于国王，有时他们得到的甚至比伯爵还少。
“我们要个贵族干什么，阿尔布鲁克这么多年都好好的，为什么这些可恶的贵族总是在所有辛苦工作都完成后才出现。”
“该死的杂种，可能只是想多收我们的税，如果那个地下城没出现，他们可能就任由我们饿死了。”
罗兰听到一些经历过艰难时期的老阿尔布鲁克市民开始抱怨起来。他听过一些关于老城的故事，知道在地下城出现之前，生活是多么艰难。
老居民们心中仍然怀有过去的怨恨。如果当初他们能得到贵族的一些援助，可能就不用在干旱时期挨饿了。虽然火山土壤通常很肥沃，但这并不能抵御魔法的影响。
由于靠近地下城，土壤可能会以奇怪的方式发生变化，奇异的植物可能会生长出来，而农作物也可能会因为养分过剩而死亡。
“这些人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接受这位贵族，前提是他不是个暴君。”
罗兰担心的不是叫亚瑟的这个人，而是他所带来的贵族头衔。虽然他可能只是公爵的第六个庶子，没什么地位，但他毕竟还是出身名门。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要是整座城市不被怪罪才怪呢。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贵族就是法律。如果有人因为任何原因伤害了公爵家族的人，就会有后果，而且是血腥的后果，当然，前提是公爵足够在意这个亚瑟。
有时，高级贵族会与自己的后代保持距离，即使他们死了，也仍然会被视为真正的贵族家族成员。在这种情况下，就不会有什么牵连，而这位贵族就会沦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也有一些情况是，低级贵族被囚禁在自己的宅邸里，而骑士或仆人则维持着一切运转。只要贵族还活着，一切就都好说，他们的家族成员会抛弃他们，没有家族的许可，他们就无法离开。
这也是罗兰所担心的。现在他已经是一位成功的符文铁匠了，他有点害怕被强行带回老阿登庄园，在那里他可能会像骡子一样被迫为家族工作，毫无发言权。
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他也不确定这种情况是否还会发生。穿上铠甲后，没有多少二阶高级职业持有者能与他抗衡。
而他的父亲则是最大的威胁，因为罗兰觉得自己远不是那个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战场上度过的战斗狂父亲的对手。
“嘿，安静，有人来了。”
终于，到了与阿尔布鲁克城的新“领主”见面的时候了。城市广场是围绕着一口在地下城出现之前就存在的老井建造的。现在那里有一座大喷泉，看起来是用大理石建造的，喷泉的造型是一个肩上扛着大罐子的女子，水从罐子里流出来。
在喷泉前面，他们搭建了一个舞台，在这个舞台上会颁布新法律以及进行各种其他的展示活动。在罗兰看来，这有点浪费空间，因为他们并没有积极地在上面举办任何庆祝活动。
如果他是管理这座城市的人之一，他可能会雇一个乐队在这个大舞台上表演。这样他们可以通过售票赚很多钱，同时也能提升城市的知名度。
露天剧场和音乐剧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的，但那是为贵族准备的。平民们只能在酒馆里听吟游诗人唱歌或者看街头艺人表演，他们没什么娱乐方式。
这个城市显然更关注冒险者和地下城，而不是普通民众，但随着城市的发展，这将是一个尚未开发的市场。
“安静，你们面前站着一位贵族！”
一个响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区域，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罗兰注意到这个声音是借助某种魔法咒语或魔法加持发出的。喊话的人是前任市长，说了几句话后，领主该登场了。
“原来这就是领主……他看起来和我年龄相仿？”
罗兰看着名叫亚瑟·瓦莱里安的人。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这个年轻人非常英俊，他穿着白色和蓝色相间的衣服，与他的发色很相配。
“等等……银白的发色？”
对于了解这个世界各种族的罗兰来说，很容易得出结论，他不是纯粹的人类。有两个种族有这种发色，一个是月精灵，另一个是银狼兽人部落。
“看起来更像精灵而不是兽人……”
年轻人戴着手套，所以除了他的脸和长长的银白头发外，没有太多可供判断的依据。那双深邃的绿色眼睛是公爵家族的特征，所以在罗兰看来，很明显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被派到这里。
虽然卡尔德里斯王国有着众多种族，但贵族都是纯人类。一个贵族家族中“不纯”的成员能晋升的程度是有限的。如果这个年轻人有部分月精灵血统，他可能就与公爵之位无缘了。
据罗兰所知，还没有混血儿能获得公爵之位的先例。他们最多能晋升到男爵，而且这还得是在他们的功绩无可否认的情况下。要让这样一个人能与普通贵族平起平坐，需要极其强大的个人实力。
“我叫亚瑟·瓦莱里安，我刚刚被任命为这片地区的领主……”
演讲开始了，但罗兰对这个年轻人的身世以及让他声音放大的魔法加持更感兴趣。他还注意到其他一些人也察觉到了这个男人并非纯人类后裔。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身边寥寥无几的守卫说明了一切。
“他可能真的只是个临时傀儡，或许只是真正领主之间的一个代理人……”
虽然名义上亚瑟·瓦莱里安拥有影响这座城市走向的实际权力，但这可能并非他父亲的本意。这可能只是一个把他这个儿子安置在远离家族正统继承人的地方。
这意味着罗兰得重新考虑他想要送的礼物了，如果这位贵族只是一个没有根基的傀儡，那送礼就只是浪费钱。
“作为你们的新领主，我将努力提升阿尔布鲁克的发展，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都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
演讲继续了一会儿，这位年轻的贵族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他的语气似乎很真诚，感觉他是在努力与这里的人们合作。
“他是想激励当地人更加努力工作吗？他可能得降低税收并发放一些救济物资才能做到……”
言语终究只是言语。罗兰觉得只是空谈阿尔布鲁克的整体发展不会有太大作用，因为这里的人们分成了很多小团体，比如各个公会、商人、冒险者，甚至家族。
大多数人都只和自己的小团体打交道，罗兰自己也是这种分化的一部分，他只关心自己家里的人，其他人的事与他无关。
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办法让民众支持自己，如果他能想办法减轻他们的负担或者帮他们赚更多钱，他们可能就会把亚瑟视为一个好领导。
最大的问题在于目前这座城市隐藏的掌控者们。罗兰知道其中一些，矮人联盟到现在还是个大麻烦，即使他开了店，也没能赚到他本应赚到的那么多钱。
“……演讲到此结束。”
演讲结束后，前任市长走上舞台，向人们通报一些变化。现在领主来了，如果有人想要做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就得请求面见领主。
由于没有合适的司法系统，这片地区的领主可以兼任法官、陪审团和刽子手。当然，前提是他愿意这么做，大多数领主会把这个职责推给城里的一些官员。
罗兰在他的另一套铠甲外面套了一件长袍，他的脸被遮住了，因为他不确定这位贵族是不是他以前见过的人。借助头盔，他可以集中精力观察贵族和他的侍从。
他看到有两名骑士和一名女仆紧紧跟在这位年轻领主身边，其他守卫则更多地围着市长。这足以证实他的想法，这个年轻人没什么影响力。
“不过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那种安静的类型……”
从这场冗长的演讲以及年轻人说话的方式来看，他似乎是在努力赢得这里人们的认可。也许他会试图通过这座城市来获取一些权力，但只有未来才能知道他是否能成功。
“有意思……那个女仆的等级比那两名骑士还高……”
借助他的雷达，罗兰大致了解了领主侍从们的等级。通过颜色标记，他判断出两名骑士的等级在一百左右，而那个年轻女子的等级更接近他自己。不过，她还不是三阶职业持有者。
就职演讲结束后，罗兰转身离开。这并没有改变什么，是时候去升级他的商品了。回到家后，他将面临数月的艰苦工作。伯尼尔已经得知了这个忙碌的日程安排，并且愿意加班工作。
人群散去的时候，年轻的领主看着周围的人们。他充满感情的演讲似乎并没有打动民众，但这丝毫没有让他气馁，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