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火。”罗兰朝着一堆堆在一起的木棍伸出了手。他虽是一名没有元素亲和力的法师,但这个法术他仍可学习,它利用摩擦来生火,而非火焰本身。随着罗兰施法,木棍瞬间燃起火焰,他新结识的半地精同伴见状,又往火里添了几根木棍。
此刻,探险队正在野外扎营过夜。此地距离目的地仅有半天的路程,明日即可抵达。领队考虑到夜间行动太过危险,便决定扎营,安排人员轮流守夜。
罗兰和赫尔希被大家推选为第一班岗。选赫尔希是因为她是侦察兵且初出茅庐,而罗兰则因年纪尚小被安排在此。此时,他正与对面橙色头发的矮个子女孩相对而坐。
“你剪头发了?”罗兰一边往火堆里添加柴火,一边问道。周围的空气寒冷刺骨,即便他穿着长袍,寒意依然不断侵袭而来。
“啊,对。”女孩点了点头。罗兰救她那时,她的头发可比现在长多了。在经历了一些冒险后,她意识到长发在战斗中是个不小的麻烦,于是便将其剪短了。
“挺好……”罗兰暗自思忖,他们初次见面时相处得并不愉快。他觉得作为年长一些的人,自己应该主动缓和关系。可问题是,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十六岁的异世界半地精女孩交谈。
“谢谢你……”女孩的声音很轻。
“嗯?”罗兰有些疑惑。
“你知道的……谢谢你救了我……”女孩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她扭过头去,手指不安地扭动着,声音微弱得几乎难以听见。在经历了冒险者的生活后,这个半地精有了充足的时间来反思自己过去的行为。
“没事,不客气。我也得为当时对你大吼向你道歉。”罗兰真诚地说道。
“不,没关系……你说得对,是我当时准备不足……”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嫌隙就此消除。罗兰便跳过这个略显尴尬的话题,开启了新的话题。他们开始谈论冒险者的生活,赫尔希对罗兰如此年轻就获得冒险者等级感到好奇。罗兰撒了个小谎,告诉她自己很幸运地成为了一名法师,因此得以加入一个探索地下城的冒险者队伍。
夜,在两人的交谈中缓缓流逝。除了聊天,他们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在这个过程中,彼此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赫尔希讲述了自己被救之后的经历,罗兰则向她简述了自己在卡文的冒险者生涯。
“话说回来,如果你想提升等级,去有地下城的城市或许比待在这儿更好。”罗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之前独自行动时确实困难重重,还好幸运地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队伍……”赫尔希回应道。
罗兰继续说道:“没错,去有地下城的城市升级可能会更快。不过,执行简单的护送任务相对更安全,毕竟地下城充满了未知,有时候高层会出现一些罕见的怪物变种,那些怪物对低等级冒险者来说是致命的威胁。相比之下,强盗和地表的怪物就容易对付多了。”
“你这么认为?”小女孩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低下头开始思考,随后便陷入了沉默。罗兰见状,又给出了一些建议,希望能对她有所帮助。
“你也可以试着在那儿找些青铜级冒险者,在较简单的层级练习。”
“你这年纪懂得可真多……你真的是人类小孩吗?还是乔装打扮的大型半身人?”女孩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罗兰。罗兰的行为举止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她本以为像自己这般容貌,罗兰面对她时会害羞腼腆。可罗兰表现得太过沉稳,就像一位导师。而且,他从不像其他男性冒险者那样,偷偷打量她的身材。他看起来只有十三岁,按常理应该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这让女孩的自尊心受到了些许打击。
“半身人只有一米高……”罗兰无奈地说道。
“那你就是巨型半身人!你说不定年纪很大了!”女孩反驳道。
“别瞎说了。巨型生物和半身人怎么可能结合?”罗兰哭笑不得。这个世界确实存在巨人族,他们种类繁多,身高从3 - 4米到高得惊人都有。
“看!这可不是小孩子该说的话!”女孩不满地说道。
“哦?那小孩子该像你这样吗?”罗兰反问道。
“对,更像……嘿!”女孩刚要继续说,却被罗兰的反应气得说不出话来。
罗兰忍不住笑了起来,半地精女孩则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她气愤地朝罗兰扔了一根小木棍,罗兰轻松地用手接住,又扔回给她。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眼看一场木棍大战即将爆发之时,另一个人走了过来,是其他小队来换岗的人。
罗兰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回到了队友们正在睡觉的帐篷。这大概是此次旅程中最糟糕的部分了——要和另外四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帐篷里。
“呃……这就是为什么矮人……”赫尔希一边抱怨,一边和罗兰朝着帐篷走去。还没进帐篷,就能听到里面响亮的鼾声。原来是那个矮人喝醉后睡着了,鼾声如雷。也正因如此,半地精女孩向来不喜欢睡在男人旁边。在她之前的队伍里,至少还有一个女孩,有时候她能和那女孩一起睡,不用和男队友共处一室。
“我很惊讶那两个人睡得着。”罗兰说道。只见奥森和塞拉纳都睡得很沉。精灵塞拉纳虽然坐得笔直,看似醒着,但其实也已入睡。而人类奥森和矮人达尔拉克一样,鼾声阵阵。他们大概都是因为喝醉了才睡得如此香甜,精灵可能还使用了一些助眠的东西。
两人走进帐篷,探险队只给他们提供了粗糙的毯子和硬邦邦的枕头。赫尔希蜷缩在远离另外三个男人的一侧,试图入睡,可那鼾声实在是太吵了。这时,她突然注意到有人裹着毯子朝她这边蠕动过来,仔细一看,竟是罗兰。
“嘿!你干什么?回去,你这个变态!”半地精女孩又惊又怒,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之前对她外貌毫无兴趣的年轻人,现在居然朝她靠过来。难道他之前一直在压抑自己,实际上是个心怀不轨的家伙?
“变态?搞什么?安静点。”罗兰低声嘟囔了几句。不一会儿,一道微弱的闪光闪现。令人惊讶的是,赫尔希发现自己竟然听不到另外两个男人的鼾声了。她看向罗兰,只见他脸上露出一副不以为然且略带评判意味的表情。
“静音咒,它能形成一个小穹顶,把声音隔绝在外面,对这些打呼噜的醉鬼很有效。”罗兰解释道,“现在睡觉,这个咒只能持续三十分钟。”
说完,罗兰翻了个身,赫尔希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她这才明白,罗兰过来是因为这个咒语的范围有限。罗兰可以练习一些类似这种低等的咒语,即便他没有元素亲和力。三十分钟应该足够让两人入睡了,睡着了应该就不会再受鼾声的影响。
第二天清晨,罗兰醒来时,感觉有些异样。他察觉到有重物压在自己身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而且就趴在他身上。他睁开眼睛,顿时一脸沮丧,压在他身上的竟是达尔拉克。矮人打哈欠时张开嘴巴,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罗兰甚至都闻到了他的口气。
“从我身上下去!”罗兰用力推搡着,但达尔拉克实在太重了。达尔拉克已经45级了,尽管罗兰力量属性并不高,但他还是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才把达尔拉克从身上推开。其他人被罗兰的哼哼声吵醒,看到他把睡着的矮人推到一边,累得气喘吁吁的模样,都有些诧异。
“嘿,看什么呢?”奥森和塞拉纳对视一眼,然后慢慢往后退。赫尔希也看着这奇怪的一幕,嘴里小声嘟囔着。
“现在我全明白了……”罗兰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他本想狠狠踢达尔拉克的屁股,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径直离开帐篷,其他队员则继续看着即将醒来的矮人。
经过这喧闹的一夜,大家收拾好行李和帐篷,将它们放回马车后继续赶路。罗兰好歹向大家解释清楚了早上的误会,达尔拉克则对这整个事情一笑了之。他甚至还调侃罗兰太瘦了,不符合他的口味,他只喜欢健壮的矮人女性。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他开始滔滔不绝地阐述丰满女性的魅力,以及她们相较于他口中的“瘦竹竿”的优越之处。
“对,那才是真正的老婆。”奥森听后,脸上露出令人惊讶的沉思表情,仿佛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改变自己的喜好。精灵依旧保持沉默,和罗兰一样,半地精女孩则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一直眯着眼睛,满脸不屑。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到达了洞穴。队伍停了下来,达尔拉克关于女性魅力的热烈讨论也不得不暂时搁置,等待这次行动结束后再继续。不多时,领队的喊声传来,他开始下达命令。
“大家集合!”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来到了集合地点。各个小队整齐地站在一起,纷纷检查自己的武器。洞穴位于一条宽阔的大河之畔。
洞穴的天然入口底部浸没在水中。洞口靠近河流,所以处在水里,其后方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起初,人们使用这个天然入口进出,但后来为了更方便地进入洞穴,他们在靠近陆地的地方又开辟了一个入口。同时,他们还封堵了与天然洞穴相连的部分旧矿井,因为那些地方经常让通道被水淹没。
矿井在山里上下延伸,错综复杂,有好几个不同的层面。矿工们在挖掘时特意选择了远离河流的方向,这一举措确实有效地避免了水淹问题,但却没能阻止怪物的入侵。
“听好了。”威尔斯开始详细讲解作战计划,“矿井有多个入口,我们在此分组行动。”
由于矿井通道如同蜘蛛网一般在山里纵横交错,所以他们必须分开行动。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着他们要进入的矿井通道入口。由于矿工们撤离得十分匆忙,怪物突破的具体位置并没有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罗兰很快就意识到这个策略存在一个重大问题——他们没有任何通讯设备。这个世界虽然存在通讯设备,但它们不仅价格高昂,而且使用时会消耗大量魔力。这就意味着,即使他们找到了怪物的源头,也无法及时呼叫支援。
按照计划,各个小队在找到怪物位置后就立即撤退,然后由主要由二阶战士组成的主力部队进入解决问题。当然,如果小队成员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也可以尝试独自解决怪物,这样能获得更多的金钱奖励。
罗兰并不清楚这些怪物的等级,所以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深入探索。更糟糕的是,一同前来的重要牧师会和探险队领队一组,这让整个情况变得更加危险。
“大家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吧,时间充足,出发。”威尔斯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我们傍晚在这里会合。”
此时大约是下午1点。他们还有一些时间在傍晚前对隧道进行清查。目前尚不清楚怪物是否在白天活动,所以他们必须做好在洞内遭遇抵抗的准备。
他们并不是这片区域唯一的人群。这里有一个封闭的营地,里面有一些守卫和矿工。营地中有一些木制建筑,那是矿工们的食堂和储物区。附近还有一个村庄,大多数工人都来自那里。
每个小队都在一些工人的引导下朝着矿井入口前进。罗兰所在的小队到达后,矿工们开始移开之前用来封堵矿井入口的石块。入口处有守卫在把守,周围没有战斗过的迹象,由此看来,怪物可能还没有逃出矿井。
“你们怎么想?”罗兰问道。
“关于矮人女性?”奥森回答道。
“什么?不……关于这次任务……”罗兰有些无奈。
奥森只是耸了耸肩,然后拿出他的双手大剑。那把剑看起来又粗又重,挥动起来应该很费力。罗兰不禁有些担心,在狭窄的矿井里使用这种大型武器可能会非常困难。
“我不在乎,我来就是为了杀怪物。”奥森说着,挥了一下剑,剑在空中划过,发出一阵好听的嗖嗖声。罗兰注意到他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剑,这让他稍微放心了一些,看来奥森还是有备用武器的意识的。
“只是些虫子罢了,小伙子,你太担心了。”达尔拉克笑着说道,他一边说着苏格兰方言,一边拿出自己的盾牌和戟。太阳精灵塞拉纳看起来对要进入矿井这件事不太乐意。半地精女孩赫尔希则在仔细检查她的匕首和短弓。如果通道过于狭窄,这两人的战斗能力可能会受到影响,他们也许无法使用远程武器,不过如果他们射术精湛的话,或许可以在不射中队友的情况下进行射击。
罗兰对他的新队友们的态度有些困惑。他们显得太过松懈了,似乎并没有把这次探险当回事。他不禁怀疑是自己过于谨慎了,还是他们太过大意。想到这里,他决定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他看到自己身旁放着自制的法术书,这不是他唯一的法术书,他在腰带上还挂了四本,每本里都夹着一叠10张的法术卷轴。现在他的火力可比上次强多了,他不再仅仅局限于发射火焰箭。
此外,他还携带了大量低等的符文魔力箭和魔力弹法术卷轴。他打算大部分时间都用这些来提升自己的技能等级。他的储物袋里还藏着其他各种法术,只是他不可能把所有法术都带在身上。他希望自己对这次任务的不安情绪能够消散,好在有一整队二阶战士作为后盾,这也算是一种安慰。
就在罗兰思考之际,他听到一声破裂声,紧接着是石块掉落的声音。原来是矿工们已经打通了障碍物,正在慢慢移开石块。守卫检查了入口后,认为工人可以继续作业。罗兰所在的小队也朝着入口靠近了一些,毕竟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也许是我多虑了,开始行动吧。”罗兰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小队的后面。达尔拉克和塞拉纳则走到队伍前面,矮人作为主坦克,负责承受伤害,精灵凭借其敏锐的感知负责侦察怪物。凭借他的职业和技能,即使在洞穴这种复杂的环境里,如果怪物靠近,精灵应该也能察觉到。奥森和赫尔希留在后面,防止小队被从后方偷袭,罗兰作为法师则位于队伍中间,随时准备施展法术支援队友。
矿工们彻底打通入口后,小队开始缓缓前进。罗兰没有使用火把,而是施展了一个最简单的照明法术——魔力球,来照亮前方的道路。这可比举着火把好多了,火把燃烧产生的烟雾会影响视线。大家都坚定了决心,朝着未知的前方,一步一步地走去。真正的探险,终于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