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西是个大器晚成的人,这个十六岁有余的侏儒女孩最近才完成职业晋升。她虽有侏儒的模样,但并非纯种,身高超过正常侏儒,达140厘米。与其他侏儒女孩相比,她身材丰满,不过多数时候,宽松的衣服或铠甲(就像今天穿的)能很好地掩饰这一点。
和其他侏儒不同,她容貌出众,多数侏儒脑袋圆、眼睛大,而她不是。她一头橙色长发扎成马尾,这样就不会干扰首次狩猎。
她是孤儿,自幼被弃,家人行踪不明。她在索拉里亚教会经营的孤儿院长大,在那儿做家务,逐渐学会做饭、打扫等各类杂活。
虽说教会生产职业转换水晶,却不会轻易给孤儿。孩子们到了十四岁就得决定是成为教会侍从还是离开教会生活。赫尔西选择离开,在埃德加德的几个地方打零工,最后在现在的旅馆就职。
她辛苦工作两年,攒钱买了一块珍贵的水晶,完成晋升后成为侦察兵。这个职业以高敏捷和出色的侦查技能闻名,虽不是她心仪之选,但她仍很高兴。
然而有个问题,她居住的城市附近没有可供练习的、有容易对付的怪物的地下城。她在冒险者公会注册了,可对于一级且毫无战斗经验的侦察兵来说,工作机会少之又少。青铜冒险者公告板上的任务大多和她现在的工作类似,而这正是她想摆脱的,因为她已厌倦这种生活。
她性格固执,不愿向其他冒险者求助,尤其不信任男性冒险者,担心被占便宜。
最终,她决定前往附近森林,步行过去花了两个小时。她用剩余的积蓄买了一把匕首和一套便宜皮甲,皮甲包括胸甲和护腕,其余部分则是普通布料。
她此前从未猎杀过怪物,不过据她所知,哥布林很容易对付,在她看来,地精还不如十岁的人类小孩强壮,这让她信心倍增。
赫尔西手持匕首在森林中徘徊,越走越深,义无反顾。她一心想着升级,开启冒险者的新生活。呼啸的风声和沙沙作响的树木让她警觉起来。
她的侦察兵职业赋予了她优于常人的视力,还擅长隐藏自身气息和感知周边环境。很快,她就发现了首个目标——一个面色苍白、手持大木棒的哥布林。
她是侏儒混血,体型比这小怪物大些,有身高优势。观察了一会儿,她注意到这地精精瘦且肌肉发达,但这没让她退缩,她一心要猎杀这只哥布林。
她握紧匕首,悄悄向前移动,深知出其不意至关重要,若能从背后偷袭成功,或许能一击必杀。趁地精低头驱赶一些大昆虫时,她潜行向前。
地精没察觉到身后这个小身影,它用木棒击打地面,还咧嘴笑着。突然,它听到身后有东西折断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急忙转身,看到一个尖耳女孩拿着匕首朝它冲来。
它没多少时间反应,本身也没什么技能,只是胡乱挥舞木棒自保。这一下击中了赫尔西的侧身,导致她的匕首偏离目标,刺进了哥布林的肩膀,而非脖子。
怪物剧痛尖叫,向后跳开。小侏儒女孩气喘吁吁,需要缓口气,木棒击中侧身让她受伤,这小哥布林比她预想的强壮得多,幸好铠甲挡住了攻击,不然她的肋骨可能就断了。
她没意识到地精已经呼叫了同伴,还想继续进攻,毕竟敌人受伤了,她只想干掉它。愤怒的地精眼中冒火,向前冲来,进入狂暴状态,大力挥舞木棒。
女孩身手敏捷如鳗鱼,躲过了攻击,但也无法前进。第一次攻击让她喘不过气,此刻有些犹豫。她几乎没战斗经验,只偶尔和城里的孤儿或醉汉打过架。
很快,更多哥布林出现,她只好转身逃跑。她连一只都难以应付,更何况又出现四只。于是她朝着城市方向狂奔,气喘吁吁。
她对这片森林不熟,只是一级侦察兵,追踪技能差,所以盲目乱跑。这里是山区,倒霉的是,她被一堵高高的石壁挡住去路。
她看向两边,前方无路。能听到愤怒的地精在后面追赶,她惊慌失措,不知该试着攀爬石壁,还是碰碰运气从侧面走,也许再往前走有更好攀爬的地方。
还没等她决定,一只地精朝她扑来,不过,一个明亮的红色物体从某个地方呼啸而来,刺穿了哥布林的脑袋,使其当场毙命。一只哥布林死了,但还有四只。
“嘿,你在下面还活着吗?”
她听到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看到一个黑袍人,看不清衣服细节,从声音判断是个年轻男性。
“我……我没事,但是还有更多哥布林来了!”她喊道,看到有人愿意帮忙,松了口气。
“我知道,等一下,我来解决它们。”说完,屠杀开始了。她看到更多红色火焰箭射出,划出美丽的红色弧线,哥布林从灌木丛中跳出就会被射中。五个法术,五只哥布林毙命。
她看着那些烧焦的无头尸体,那股气味让她久久难忘。她愣了一下,直到那个人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你为什么还站在那儿?你得离开,很快会有更多哥布林过来!”
“哦,你应该从那只它们身上取走魔石,左边第二只,就在它心脏右边。”那个人边喊边扔下一根绳子。赫尔西看向那只地精,决定听从建议,令她惊讶的是,里面真有一块小魔石,卖掉的话或许能赚几枚小银币。
她不敢多留,吓坏了的她开始攀爬以寻求安全。悬崖不陡,几分钟她就爬了上去。到了顶上,她瘫倒在地,气喘吁吁,刚才惊慌失措地跑了这么远,她已经没力气了。
“你还好吗?你是赫尔西,对吧?”
她转头看向救命恩人,显然这人认识她,但她不确定在哪儿见过。眼前是一个约160厘米高的年轻人类男性,他正把绳子拉上来,放进储物袋里。
风吹动他的兜帽,她看清了他的脸,是住在她工作旅馆的人。大多数人觉得他是怪人,他总把自己锁在屋里,只出来吃饭,很少外出。旅馆老板让她别打扰他,说他可能是邪教成员。他总是黑袍遮脸,不与人交流,没朋友。他会施展魔法,可能是魔法师,而仪式师或术士是与恶魔或怪物签订契约的人,所以她有点担心。
“啊……是的……我没事……”她站起来,匕首别在腰间,往后退了一点,她不确定这人的动机。没多少人会无缘无故帮忙,她对这人又不太了解,所以保持警惕、保持距离或许是正确的。
“看,又有新的哥布林来了。”黑袍人类指着她来的方向,更多地精出现了,可能是来为死去的同伴报仇。
“如果出现进化变种,就不会这么容易了,我们得离开。”年轻人说完转身背对她。她犹豫要不要跟这个陌生人走,不过他是城里人,也许传言有些夸大。听到身后发狂的哥布林叫声,她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啊,等等我,我来了!”她追赶那个脚步很快的人类男孩,她擅长跑步,但还是追不上。不久,他们到达通往城市的铺砌道路,哥布林大概不会追过来了,她松了口气。
她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她完好无损地逃了出来,但没料到这些怪物如此狡猾,刺中地精肩膀都没造成多大伤害,她知道这次行动完全失败了。
休息一会儿后,她抬头,看到男孩盯着她,感觉很奇怪,这人救了她,可她很难表达感激。还没等她开口,他先说了。
“你在想什么?你以前没和哥布林战斗过吗?你多少级了?”
“如果我不在附近,你现在已经被吃掉了。”
“还有……”
年轻人类摘下兜帽责备她,双臂交叉,列举她的过错,甚至质疑她的装备选择。她感觉像在教堂被年长修女责骂,这男孩看起来比她小,让她更觉屈辱。
“如果不是你在附近?我本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鼓起脸颊和胸膛,眉毛紧皱,很生气。她成为冒险者的计划泡汤了,现在还被这小子教训,在她眼里,他虽是魔法师,但还是个孩子。
“没错,我是在把它们引入陷阱,你这个白痴!”
“然后你出现了,破坏了我的计划,谁需要你的帮助,我自己本来好好的!”她把头扭向一边,大声哼了一声。责备她的年轻人愣住了,满脸惊讶,看着赫尔西倔强地扭头、咬着下唇。她试图表现强硬,不看救命恩人,然后走开,她隐约看到年轻人的脸变得扭曲,他可能被她的反应弄糊涂了,这让她有点不好受。
她向来不擅长为错误道歉,更不会向帮助自己的人致谢。发火后,两人没怎么说话,保持几米距离。侏儒女孩想道歉,但每次看到年轻人的脸,就觉得愤愤不平,好像他因她的失败看不起她。最终他们在城门口分开,各走各的路。
但有个小问题,赫尔西忘了这不知姓名的年轻人就住在她工作的旅馆里,而她自己也住在旅馆。所以他们几乎马上又碰面了。
当他吃晚餐时,她保持距离。两人这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森林奔波冒险,此时已经快七点了。这个世界一天也是24小时,但日历有十三个月,不是十二个月。
赫尔西为没感谢他而愧疚,她握紧拳头放在胸前,做了个决定。从食品柜拿了一根不错的香肠,趁忙碌时,悄悄走向黑袍陌生人,实施计划。她把精心准备的肉肠和盘子放在他桌上,快速说道:
“给……我看到这个放在那儿,觉得你可能想吃。”
年轻人挑起眉毛看着递来的东西,又看向这个矮小的半侏儒女孩,一阵尴尬的沉默,女孩又爆发了。
“快拿着啊,你磨蹭什么呢,我又不是为了感谢你帮我才给你的……笨蛋。”
她双手猛拍桌子,桌子晃动,然后气呼呼地冲回厨房。一些顾客注意到这一幕,甚至对这个半侏儒吹了口哨。
罗兰看着免费得到的香肠,很是惊讶,没想到现实中有这种人。他拿起香肠尝了尝,不能浪费好食物。他心里觉得女孩的行为有点好笑,和虚构作品中受欢迎的角色很相似。他甚至能看到她在角落偷看,可能想看看他有没有吃礼物。
他之后得和女孩谈谈,她显然不适合在危险森林闯荡。作为成年人,很难不担心这么孩子气的人。他会等她冷静后再和她谈,现在得先享用这根大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