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过后,饶是卢卡斯酒量惊人,也还是醉倒在篝火旁,鼾声大起,被几个小弟拖回了营帐。
斯特林没有喝太多酒,更多时候,他像一个看客,看着众人热闹的氛围,也是乐得其所。
不是不愿一醉方休,而是因为按着约定,今晚是小骨回来汇报的日子。
斯特林站在城墙上,冷风吹拂着他的面庞,带着一丝荒野的凉意。
召唤契约让他隐约感受到小骨的靠近,灵魂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悸动。
“小骨来了。”斯特林凝神,心里默默想着。
小骨在要塞十里外停了下来,通过召唤契约与斯特林建立了联系。
不多时,一股庞杂的信息出现在斯特林灵魂深处,那是小骨从亡灵大军深处带回的讯息。
斯特林闭上眼,接收着小骨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回忆画面。
随着影像逐渐清晰,斯特林的眉头紧紧皱起,汗毛直立。
他立刻通过灵魂契约和小骨沟通,确认自己刚刚接收到的情报。
“小骨,这是真的假的?那个亡灵亲卫具体怎么说的?”斯特林心中很是焦急,如果小骨探查到的情报是真的,那......白骨要塞危矣!
只听见小骨的声音在脑海中断断续续地响起:“我在黑塔里......听到他们......谈话......有亲卫说......再过些时日......他们老大就会......带亡灵大军......攻破要塞......到时......他们就可以......吸收更多......灵魂之火。”
这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斯特林的心头。
白骨要塞要被攻破?
这座屹立了数百年,从未失守的要塞,在亡灵统领嘴中,轻描淡写地就要被攻破?
“他们真的确信能攻破?几百年了,白骨要塞从未被亡灵攻陷过。”斯特林仍然无法完全相信这个情报。
小骨停顿了一下,回忆片刻后,继续道:“他们说......这次不同......老大亲口说......要整个远东......成为远东亡灵的王。”
斯特林的呼吸一滞。
脑海中猛然想起刚落地白骨要塞时,督主琼恩的几句低语。
“也不知这黑巫妖是如何穿过白骨要塞,进入林海雪原的......按理说,没人能在我们眼皮子地下悄无声息的通过。”
要知道,白骨要塞绵延数十公里,光三万人的军团,就要驻守四个,按理说,就算个蚊子,也不能悄无声息地通过白骨要塞。
可是,就是有黑巫妖跑到了雪林行省,还好巧不巧地击落了运兵的飞鸢!
“还有!不要去黑石要塞!”
斯特林脑海中又瞬间闪过一句话!
当时芙蕾雅将羊皮密卷交给他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救活这个美人坯子,完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
“芙蕾雅一定是知道什么!或者说最起码她发现了什么!”
靠,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被自己给忽略掉了!
斯特林赶忙内视召唤空间,试图看看芙蕾雅是否苏醒。
然而,此时的芙蕾雅依然沉睡,勉强保住了生命力不再流失。
“黑巫妖怎么会突然越过白骨要塞跑到林海雪原?他到底要策划什么?仅仅只是要追杀芙蕾雅吗?”
这些断断续续的线索此刻在斯特林的脑海中拼接起来,让斯特林脑海瞬间清醒了过来,再无一丝酒意。
所有的事情串起来,斯特林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幅阴谋的轮廓。
越过白骨要塞的黑巫妖,被追杀的精灵少女,疯狂攻城的亡灵大军,以及小骨亲耳听到的亡灵亲卫所说的白骨要塞沦陷,这一切绝非偶然,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斯特林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白骨要塞可是西疆抵御亡灵大军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甚至艾瑞斯帝国名将道格拉斯·麦阿瑟曾说过:“如果没有白骨要塞,我们早就灭亡了二十次。”由此可见白骨要塞的重要地位。
如果要塞失守,整个艾瑞斯帝国的西境将彻底暴露在亡灵的侵袭之下。
越过雪林行省和红土平原,就是帝都!
“不对,一定有什么人族高层与亡灵勾结,否则亡灵大军怎么可能这么确信要塞能被攻破?否则黑巫妖怎么能悄无声息地越过白骨要塞?”
这个念头很快涌上斯特林的脑海,让他背脊发凉。
要塞防御森严,百年不破,除非有内奸暗中作梗,否则亡灵大军凭什么如此自信?
背叛者?
究竟是谁?
斯特林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个可能性,整个西疆的战局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而白骨要塞,这座曾经让艾瑞斯帝国引以为傲的钢铁堡垒,似乎正在一步步走向崩塌的边缘。
斯特林在城墙上站了十几分钟,脑海仍是一片混乱!
“主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办。”灵魂中传来小骨的声音,终于叫醒了斯特林。
“小骨,你做得很好,这次的情报极其重要。”斯特林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接下来,你继续隐藏,继续收集情报,尤其是关于他们下一步行动的详细计划,有新消息,要尽早找机会告诉我,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小心为上,不要暴露。”
其实,白骨要塞存亡与否,对于斯特林来说,并没有那么关心,但是眼下的情形是,斯特林实力太弱,依附于白骨要塞。
白骨要塞如果被攻破,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斯特林心中暗叹,怎么开局就是地狱难度,什么坏事都能让自己赶上,自己这是天生霉运体吗?
光靠自己肯定搞不定的,思虑再三,斯特林径直走向了霜狼卫的中军营帐。
......
夜半时刻,大统领伊瓦尔仍没有睡觉。
营帐中,壁炉里填满柴火,桌上的烛火微弱,烛芯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近期事务繁多,白日里还要指挥大营训练,军务只好压到晚上处理。
新兵入伍,整个大营的训练计划需要他拍板,这些新兵,可是部队的新鲜血液,培养得好,来年战斗嗷嗷叫。
又逢一场血战,大战过后,诸多事务都得他亲自处理。
统计伤亡,统计战功,发放奖励。
最难办的是抚恤阵亡士卒。
伊瓦尔揉了揉疲惫的眼角,叹了一口气,手中的名单轻轻颤动,那是阵亡士兵的名册。
活着的士兵倒是好安排了,可是战死的士卒,看着阵亡名册,曾经鲜活的面庞一一浮现在伊瓦尔脑海中。
都是顶好的男儿。
格雷德,满一年兵,蓝湖行省的,前两个月刚收到家里来的消息,参军前娶得婆娘生娃了,是个儿子!
格雷德当时满心喜悦,嘴里嚷嚷着让营里的文化人给儿子起个响亮的名字。可现在,那孩子将永远无法再见到他的父亲。
赫尔,铁壁行省的,已经参军两年多了,明年就能回家了,听他说,他这两年的饷钱以及平时立功换的银币,都寄回家里了,他娘还托了媒人,给他找了个同乡的姑娘,等他回去就能成亲。
哎!伊瓦尔一声叹息!
更让伊瓦尔心痛的是,那些孤身一人的士卒。阵亡后无人哀悼,抚恤的银币都没有地方送去。
他们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人牵挂,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从未留下痕迹。
唯一挂念的,就是军营了,在营里是呆了一年又一年,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若非战争,这些人本可以有一段平凡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