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仙鹿宗,巨鹿阁,这里是剑气山议事之地。
剑气山的十位山主齐聚于此。
其中九人,目光皆如利剑,也皆看向三山主李留风。
形神枯槁的李留风有些心虚,开口解释道:“诸位,此事,老朽并不知情,皆是我那孽徒唐瑜所为,他想要以此功劳,窃据一个山主之位。”
“这话,你自己信吗?”
那位山主大人缓缓开口,声音中听不出半点语气,但压迫感极强!
李留风咬了咬牙。
“山主,老朽当真不知,老朽也是以为,妖族剑修欺虐我剑气山剑修,可也未曾想到是唐瑜从中策划!”
“够了,此次,剑气山丢的脸面够多了,即刻起诸位该干嘛的干嘛,休要再提攻伐妖族之事,散吧。”
剑气山,只是类似一个联盟的势力。
每位山主,都是三座皇朝中,某些大宗门的宗主亦或者老祖。
真要攻伐妖族,都是兴奋的很,现在却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泼到脚!
唐瑜的供状,人手一份,他供认不讳,明摆着就是想一人揽尽所有罪责!
而这份供状,也证明了妖族本身不知情的。
强行开战,或许南乾和北靖都会出力,但照东玄皇帝沈圣昀的态度,他一定会反过来联合妖族。
各方势力权衡利弊,一致认为这仗打不起来了。
诸多剑修,只得各自离去。
唯有李留风待在这里沉寂着。
沉思良久,却也只能唉声叹气。
“唉……”
“好不容易创造的一次大好机会,却因那头仙鹿畜生,全部变成虚无!”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师祖,在此事上,不管有没有仙鹿,战机都会崩溃。”
李留风循声看去。
来者是个年轻人,以前见过几面,好像是唐家的那位天骄,唐道生。
唐道生恭敬行礼。
“晚辈唐道生,是唐瑜的侄儿,也应当称您一声师祖。”
李留风淡淡道:“老朽听说过你,年纪轻轻,便有着腾云境修为,确实不辱没你那天骄的名声。”
“师祖谬赞了,特地来此,便是想师祖再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你有什么想法?”
唐道生沉声道:“真正的症结在于,沈圣昀还在皇帝位上,沈仙佑也是他派过来的一条专门搅浑水的鲶鱼。”
“那么不管有没有那只仙鹿让妖族剑修原形毕露,沈仙佑还是会想其他的办法。”
“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李留风心情烦躁:“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所以,晚辈斗胆请求,您帮一帮太孙。”唐道生神色真诚。
“沈辰阳?”
“对,只要太孙登基,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就好比这次如果沈辰阳是皇帝,战争必定会爆发。”
“老朽从不参与朝堂之事,你找别人吧。”
李留风明言拒绝,唐道生却是说道:“晚辈只是想给您和太孙牵上线,再者而言,剑气山想要攻伐妖族,不也是想在妖族地界建立一座皇朝吗,到时剑气山剑修就不必看三座皇朝的脸色寻求存活。”
“太孙能帮您!也能帮剑气山!”
“所以,也请师祖帮一帮太孙!”
看到唐道生的神色愈发恳切,李留风来了兴趣,笑问道:“你为何对太孙沈辰阳这么上心?想要得到一桩从龙之功?”
“不单单是如此,早年间晚辈与太孙游历江湖,结下生死情谊,虽不是亲生兄弟,但胜似亲生兄弟!”
说这些话时,唐道生满心豪气。
李留风讥笑道:“你还是浅薄了,人家是储君,要做皇帝的人,怎么会把你这个世家子弟当做亲兄弟,最多只是一个棋子罢了,心里有点数吧,切莫傻乎乎的成为他人手中刀。”
“可只有帮太孙登基,晚辈才能成为执刀人!”
唐道生眼眸一凝。
他人知道的事,他自己也清楚的很。
做个天骄,哪怕到了那最高的境界,在没有权力的情况下,仍是会像傀儡一样活着。
只有不断朝着沈辰阳靠拢,从他身上获得权力。
才能真正像个人一样活着,才能成为执刀人!
唐道生这时跪在地上,恳求道:“师祖,晚辈和太孙都能够确定,那条在玄京闹出不少动静的白蟒,绝对是沈仙佑豢养出来的。”
“其中原因很纷杂,我们不是求您去杀沈仙佑,而是求您出剑,斩掉那条白蟒。”
“正如……前朝高祖皇帝那般,以斩白蟒为起始创立霸业!”
最后一句话,让李留风心神瞬间澎湃。
前朝的高祖皇帝,起家时的年纪也是自己这个年纪。
唐道生继而说道:“沈仙佑本身可能没有问题,但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一些。”
“从原来的荒诞皇子,变成了一位真正的亲王!”
“我们怀疑,他是被蟒妖窃据了肉身,只要能够斩掉白蟒,就能让他原形毕露,太孙在储君位置上就没有任何威胁,而皇帝沈圣昀已经老了,他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李留风听出了唐道生的言中之意。
蟒妖夺舍窃据沈仙佑的肉身,只是一个编造出来的由头。
用这个由头杀了白蟒,再杀了沈仙佑,而别人就会认为,是因为沈仙佑早前就被夺舍。
即便如此,李留风冷静下来过后,还是有些犹豫。
此事搞不好,九族的脑袋都不够皇帝沈圣昀砍的。
唐道生看出了他的犹豫,再次说道:“师祖,我的叔叔唐瑜,他也是您的亲传弟子!”
“他此时此刻,正在按察使司大狱里受苦!”
“如果……如果您心里还有这个弟子,就出一次剑吧,斩杀白蟒,杀了沈仙佑,就能让他脱离囹圄!”
闻听此言,李留风脸色一沉。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一日为徒,终生为子。
唐瑜会受苦,也是自己授意他谋划这件事情,否则他又岂会遭受牢狱之灾。
而就在这时,李留风的一名宗门弟子快步走来,脸上神情上很是悲痛。
“宗主,弟子刚刚从城中得到消息。”
“唐师叔……唐师叔他……”
李留风心弦紧绷,连忙问道:“他怎么了?”
“唐师叔在牢狱中供认不讳,可言王沈仙佑仍认为他没有吐露出实情,便让按察使刘静对他用了油烹之刑……”
李留风愣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言王沈仙佑,你还真是一个活阎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