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佑的手段还是其次。
重点在于目的。
沈圣昀端坐且沉思着，但完全不考虑沈仙佑的动机。
救人也好，报复也罢，与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并不冲突。
直到，风声转变。
当爹的，才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明明是大行生杀，而在风声熏陶下，变成了“白仙诛恶”。
诛的还是外戚！
沈仙佑，分明是想把这条白蟒，营造成一只护国瑞兽。
不……
他是在造神！
想到此处，沈圣昀嘴角微微扬起，在心中喃喃自语。
“你这小子，真够聪明，知道玩权谋玩不过沈辰阳和那帮老家伙，找了这么一条路子。”
“嗯……你真要是做成了。”
“这皇位，爹直接让给你也未尝不可。”
沈圣昀并未猜错。
沈仙佑的本意就是要造神，给老十四出气都只能算是其次。
再者，是陈家太不老实了。
且不论陈家打算派出死士来攻杀，也不论是否是沈辰阳授意的。
外戚集团，必须要打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沈圣昀、沈辰阳、沈仙佑的三人共识。
父子俩人是觉得越早清除掉越好。
孙子，则是想着登基过后，把好叔叔们都摁死，再去摁死那些舅舅。
根本原因，是身为太子妃的陈云霓压不住陈家，反而常常在陈家和皇室之间两头受气。
而且认真算起来，陈家庄之中，已经没有陈云霓的直系亲属了。
所以对于陈家庄的覆灭，陈云霓只有些许悲伤，同时还觉得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下。
起码以后不会被娘家人烦了。
沈辰阳脱离气急败坏的状态过后。
心里，只有一阵阵的后怕。
连续好几个时辰下来，都在和自己的心腹商议对策。
陈云霓只是路过南书房，便听到其中沈辰阳的怒声。
“这个沈仙佑，真他娘的又奸又恶，跟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的真面目公布于众！”
“然后，将其挫骨扬灰！”
陈云霓心底一颤，脚步也停驻在书房门口，静静等着沈辰阳议事结束。
“臣等见过太子妃。”
南书房的门打开时，众人看到陈云霓站在这里，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行礼。
陈云霓淡淡道：“你们先各自退下，本宫要和太孙说些事。”
“臣等告退。”
众人一直都没有抬头，就这么离开。
陈云霓随后走入南书房，脸蛋上也有些怒意：“辰阳，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南书房属于内宫范畴，你让外臣随意踏足，这像什么话！”
“娘，你来这，不会是为了斥责我吧？”沈辰阳不耐烦道。
“娘只是想说，陈家覆灭，和你十九叔又有什么关系，分明是那白蟒大妖所为！”
“如果我说，那白蟒大妖，就是他呢？”
此话一出，陈云霓怔愣了一瞬，惶恐道：“辰阳，你怕不是失心疯了，蟒妖怎么会是你十九叔！”
“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但从事实上可以判断，白蟒自从出现过后的一切行径所带来的后果，全部都是于沈仙佑有利！”
“我甚至怀疑，那老王八，就是他和蟒妖一起杀的，我还怀疑他背后有着一条真蛟龙！”
“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意味着他能杀死我！”
沈辰阳的观念已经迅速改变。
原先以为，沈仙佑是所有叔叔中最好对付的一个，也是最废物的一个。
现在看来，他是最棘手的存在！
不是说那蟒妖有多么难处理。
真要面对面死战一场，倾尽麾下所有战力，绝对能把蟒妖剁成两段。
最麻烦的是。
沈仙佑这个畜生玩意，哪里来的奇思妙想，意欲将白蟒营造成神明？
等到时机成熟，利用白蟒搞出个什么“白仙教”出来，到处吸纳人手。
然后，来一场白仙兵变。
自己就只能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陈云霓却是不敢置信道：“不可能，你十九叔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一定是你错判了！”
“况且，你十九叔打小心地善良，除了行事有些荒诞以外，他也没什么问题。”
“辰阳，你爹在世的时候，就和你说要和你十九叔多多相处，而且他娘离开的早，是我一手把他喂大的，你们俩其实和亲兄弟没什么区别，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妥当，但娘是真不想看见你们血脉相残！”
话说到最后，陈云霓脸色涨红，心情焦急。
沈辰阳厉声道：“闭嘴！”
“娘，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我要是登基了，你就是太后，沈仙佑要是登基了，这国家必然要亡他手上，而你……”
接下来的话，沈辰阳实在说不出口。
很多事情是可以从现在就开始预见的。
以沈仙佑那德行，指不定还会把自己的娘，他大哥的妻子给纳入后宫。
这种事情，在史书上又不是没有过。
可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难接受了。
而且，要是国家亡了，娘亲一介弱女子，以皇帝嫔妃的身份落在敌国手里，会是什么下场，那就很显而易见了。
陈云霓此刻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沈辰阳心平气和道：“娘，我知道你心疼十九叔从小没了娘，但这件事情不是过家家。”
“这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也希望，娘亲你能摆正位置，说到底你和十九叔，不过是大嫂与小叔的关系，与我却是亲母子，我只希望你胳膊肘别向外拐，也算我求你了！”
陈云霓深深凝吸一口气，说道：“辰阳，以后这些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了，等你娶妻过后，这东宫事宜我也会尽数交给她。”
话落，陈云霓径直离去。
沈辰阳神色漠然，思绪回转到该如何对付沈仙佑身上。
以权谋为基础的手段都没有太大用处，皇爷爷包庇袒护的因素太明显了，继续通过朝中权势发难，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得再一次转变观念。
沉思良久，沈辰阳走到书案前，同时确立了心中念头。
“那就下一盘大棋吧。”
“十九叔，你不是喜欢和妖邪搅在一起吗？”
“再过一阵子，我看你是要站在东玄皇朝这边，还是要站在妖族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