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万寿宫。
沈圣昀看着沈辰阳递交上来的奏疏。
看完过后，眼神一凝，冷声道：“归根结底，此事是你导致的，朕要你剿杀白蟒，你却不经过朕，就和那老王八联手。”
“到头来，让那白蟒蛇妖捡了便宜。”
“从法理上讲，你十九叔带人去攻伐那老王八，也没问题。”
法理，即是律法。
亲王王府，等同于皇家尊严，在不得皇帝的同意下，以任何手段进行监视，只能是死罪。
沈辰阳急忙说：“皇爷爷，孙儿没说十九叔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白蟒吞了那老王八。”
“您应该知道，那老王八有着千年道行。”
“白蟒恐怕会因此变得越来越厉害，而孙儿的本意，是想以妖杀妖，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沈圣昀默不作声，陷入沉思。
老王八死了，其实是好事，朝廷也就不用付出那么多资源供养它。
要是再来一条白蟒，如果照样学样，还是麻烦的很。
杀吧。
这一瞬间，沈圣昀定了杀心。
“好了，此事你不必再管，朕另外派人去处置。”
“多谢皇爷爷体谅！”
沈辰阳要的就是这句话。
刚刚松了口气。
万寿宫外，传来沈仙佑的声音。
“爹！你醒了不！没醒就醒一醒！醒了就开开门！”
沈辰阳听着，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虽说自己是皇爷爷的嫡孙，但从小到大都不敢这么和他说话。
沈仙佑一个庶子，还是最庶的那种，却能这么大大咧咧。
沈圣昀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吩咐道：“小忠子，把宫门打开。”
“是。”
宫门一打开，就看见沈仙佑嘴里嚼着一个肉包子。
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子。
“哟，大侄子也在呢，你们俩在说啥呢？”
沈圣昀无奈道：“还不是你小子昨天晚上搞出来的事，还知道过来跟爹解释啊？”
“有啥可解释的，估摸着您也知道前因后果，反正我杀的没毛病。”沈仙佑理直气壮道。
“确实，该杀！那你一大早的来干嘛？让爹看你吃肉包子？”
“您说呢？”
言语间，沈仙佑瞥了下沈辰阳。
沈圣昀瞬间会意，便打算把这好孙子给打发走。
这时，一个小太监在宫门外恭敬道：“陛下，钦天监监正张清源求见，说是有紧急事宜向您禀报。”
“让他进来。”沈圣昀说。
张清源进入万寿宫，先是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但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话，毕竟现在要说的事实在敏感。
沈圣昀看出了他的忧虑，淡然道：“这俩人，一个是朕的亲儿子，一个是朕的亲孙子，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闻听此言，张清源便直言禀报。
“陛下，昨夜护城河一战过后，钦天监在护城河中，发现了蛟龙之气！”
话落之时，父子孙三人皆是神色微变。
张清源继续说道：“臣等在那过后，便立即前往护城河查看，亲眼见到了有一条蛟龙在其中游动。”
“它的身形转瞬即逝，但也是臣亲眼所见！”
“还请陛下圣裁！”
沈圣昀的神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蛟龙的来历，已然显而易见。
那白蟒，吞了一只千年老王八，的确有着以蟒化蛟的可能。
可要是蛟龙，就不能杀它了。
无论如何，都得供着它！
听到这个消息的沈辰阳，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蟒能化蛟，岂不意味着，蛟能化龙！？
“天子……真龙天子……”
“我还和沈仙佑斗个屁！”
“不……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爷爷是皇帝，我爹是太子，我是经过册封的太孙，我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沈辰阳也在这一瞬，将心底那股恐慌给压制了下去。
沈仙佑陷入沉思。
“怪不得昨天晚上心珠回来那么晚呢，还真是给我免去了一个祸患。”
“可她……唉。”
沈仙佑不免有些心疼，把手中袋子直接塞给沈圣昀后，便说：“爹，我先走了哈，这几个包子你留着当早饭。”
“噢……好。”
沈仙佑离开的脚步很快。
片刻过后，便回到王府当中，直接推开心珠的房间门。
心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沈仙佑轻声道：“心珠，你昨夜既然要化龙，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奴婢也是临时才想到的，如果沈辰阳借着此事在陛下面前先入为主，那么您此次的行径反而会成为祸患。”心珠说。
这一点，也是后知后觉。
当时满脑子想的是，千年老王八给白蟒吞下过后，能让自己破境，还能给那皇帝爹送上寿鳞。
“所以，我在护城河中化龙，会让他们认为是白蟒化龙。”
“龙和蛇不同，前者是无可撼动的祥瑞。”
“就算是陛下，也得供着，但坏处就是，如果殿下再控制白蟒外出杀人，这场谎言会被立马戳破，不过让白蟒潜居在护城河中，依靠百姓和朝廷的香火和供奉，想来真正化龙的那一日，就不远了。”
沈仙佑无奈道：“你替我想的这么周全，那你自己呢？”
“没事的，休养几日就好，但要是殿下破境了，奴婢会恢复的更快。”心珠眉开眼笑道。
谈及此事，沈仙佑心下一沉。
“可我还是没能破境。”
“什么！？”
心珠对此惊诧不已，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双玉手在沈仙佑身上摸来摸去。
“不对啊……为什么还没破境？”
“殿下的肉身没有半点瑕疵，没道理啊！”
二人都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沈仙佑原本以为，是白蟒妖身的问题，但经过心珠检查过后，并没有半点问题。
这时，白蟒妖身就像是一条幼蛇盘旋在床上。
也是在二人极度疑惑时，白蟒妖身产生了些许变化，连带着沈仙佑都开始浑身发痒。
心珠看出玄机。
“殿下，白蟒妖身到了要蜕皮的阶段，这个过程可能会让您非常难受，您忍一忍，我来帮它蜕皮。”
“哈？”
沈仙佑有些错愕。
只见心珠小心翼翼地拿起白蟒妖身，纤秀玉指在蛇身上下活动。
而自己身上那股瘙痒感，也在逐渐减弱。
就是心珠手上这娴熟的动作，怎么感觉……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