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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就安静些哦,做好隐身工作,不要惊扰了恶鬼,我们正看戏呢!”

就连高天心与百里屠苏御剑而至,路上带上小仙女龙之际,就见此处居然也被布置下了一座小型的隐身法阵。

除了兴致勃勃的煌羽三妖外,青帝与兰心一众也很快赶来,神态却相当悠闲。

敢情他们也放弃了保护欧阳少恭的任务,心知天时地利皆在对方,不做无用之功,反正人被劫走了还能救,何必争一时得失?

而高天心与百里屠苏一脱出,青帝兰心的目光全聚集在高天心身上,露出一副早就知道你会爆发破阵的表情……

高天心也不解释那阵是青玉坛长老自爆的,百里屠苏更不会多言,两人疑惑地望向方兰生对面,那里黑气森森,正于半空悬浮着一个厉鬼——

一身血迹,骨瘦如柴,发髻凌乱,十指如刀,唯独不同于之前那些红衣女鬼的是,一身残破的衣裙装扮依稀可以辨出生前是位世家千金。

此时此刻,这女鬼正以沉哑无比的嗓子,阴冷地嘶吼起来:“晋磊,晋磊,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晋磊之名再出,但是令高天心都为之意外的是,这女鬼死死盯住的人竟是方兰生,那个逃婚而出的书生。

方兰生是……晋磊?

那位几十年前的武林盟主?

百里屠苏皱了皱眉。立刻持剑上前。

煌羽一见不乐意了,袖子一挡:“唉,你干什么啊!”

百里屠苏冷声道:“救人!”

煌羽嘴角一扬:“人我们刚才没救过。鬼倒是救了不少,那些穿黄衣服的家伙利用过这些冤魂后,就想用个玉石碎片收走这里的恶鬼冤魂,被本座阻止了,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好戏上演,你救个什么人?”

语罢,又笑道:“再说你看看。他现在还是人吗?”

此言一出,高天心、百里屠苏、小仙女龙都望向方兰生。小丫头立刻啊了一声:“这书生,身上怎么泛出奇怪的光?”

狮猁妖王瓮声瓮气地解释道:“那是他萦绕于命魂上的灵光,能够保存至今,显然这家伙虽然转世了。但临死前那一刻的怨气与悔意也很足,以致于一个合适的契机,就足以让他回忆起前世的事情!”

高天心听了这话,目光闪了闪,忽然有了种不好的联想。

他自愣神间,那边好戏已经上演了——

方兰生缓缓开口了:“叶沉香,你竟然没有入轮回,还在这里?”

虽然声音并无不同,但这个沉稳、冷肃、下定一个决心便能万死不辞的语调。绝不是初次离家游历,对万事万物都抱有好奇,充满向往的书生能够发出。

确实是前世之魂!

方兰生的前世。正是晋磊,自闲山庄的女婿,那位六十多年前的武林盟主!

更劲爆的还在下面——

“不错!我还在,我当然还在,我全家四十三口人被你所杀,我被你害得死不瞑目。我怎么能不在!!!”

叶沉香狂怒咆哮,震彻整个破败的庭院。她的怨气和鬼气远胜之前那些红衣女鬼,整个自闲山庄的怨气之源似乎便在她处。

“乖乖,女婿杀妻子全家满门,这晋磊好生歹毒,是武林盟主之间的纠纷吗?”

此言也让众人咋舌不已。

无论哪个年代,这种灭门惨案都引人注目,更别提上门女婿杀岳父家满门了,怪不得自闲山庄内那么多不甘的冤魂徘徊……

然而方兰生,不,应该称作晋磊,就这般静静地望着叶沉香无尽怨恨的表情,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叶沉香,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模样,正如当我陪着文君外出寻医,回来时发现师父师娘以及尚且年幼的师弟被你父亲叶问闲所杀时,那股悲怆绝望……”

“那深不见底的仇怨无法发泄,直要将自己都蹍得粉碎!看到你,我就想起那时的我,以及发下的复仇誓言!”

“所以,我绝不后悔,叶老匹夫多行不义,就该有此下场!”

……

晋磊说到这里,众人已经恍然,但叶沉香的怨气依旧:“就算我父亲害了你师父,那与我何干?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你与我成婚竟然为了利用,到最后一把火将山庄熊熊焚烧,连那些无辜的下人都不放过,你太歹毒了!”

“无辜?无辜?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无辜,不知情就是无辜?”

晋磊就好似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放声狂笑起来。

笑声戛然而止,晋磊狠狠地指着叶沉香,一字一句地道:“你确实不知道你父亲的那些龌蹉勾当,但那又怎么样?你有没有享受武林盟主之女带来的种种权势,那些下人有没有趾高气昂地接受武林人士的巴结?”

“无辜?有福同享,有罪却不同当,这是无辜?当真可笑!”

叶沉香稍稍沉默下来,晋磊的目光却越过她,好似回到了那个往事:

“你的父亲做了三十年武林盟主,荣华富贵,大权在握,而且他已老迈……这一辈子,过得够本了,单纯地杀死他,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幸好他老来得女,膝下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宠爱无比,为招贤婿,还举办了比武招亲!”

“在踏上比武招亲擂台的那一刻,我仿佛就看到那一泼滚烫鲜血的扬起,淋在我的身上,复仇的快意,还我师父一家的血债!”

“果然,他为我铺平道路,将自己的武林盟主之位传下,千叮呤万嘱咐,要我与你的第一个孩子姓叶,嘿,这老匹夫还以为自己的武林霸业能够千秋万代地传下去!”

“当我把剑插入他的心口,当整个自闲山庄火焰缭绕,惨嚎无数,你能想象他那一刻的神情吗?那种表情,我永远也忘不了,八年的时间,我就为了看到它……”

说到这里,晋磊踏前一步:“这才是真正的大仇得报,满门的血仇,只能用灭门来报,叶沉香,连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你做了鬼却还像千金小姐时那么天真!”

叶沉香垂下头去,露出最深切的悲哀之色,似乎已经不想辩驳。

这一番话听得百里屠苏皱眉,小仙女龙对着叶沉香露出同情之色,觉得她好可怜,青帝兰心暗暗点头,煌羽则直接拍手赞道:“是个杀伐果决的人杰,血债血偿,正该如此,那么年轻就死了当真可惜!”

而晋磊发泄过后,语气也低沉下去:“真正无辜的是文君,她什么都没有做,全家就被你父亲杀光……我为了报仇,入赘你家六年时间,只能偶尔去看看她……等到大仇得报,回过身去,她已经死了,活活地病死了!”

听了这话,叶沉香唰地一下抬起头来,目眦尽裂,眼中流下血泪来:“晋郎,所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至始至终喜欢的是你师妹?”

晋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回答,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六年,整整六年的浓情蜜意……你竟然虚情假意至此……晋郎,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叶沉香却认为这已经是一种回答,她惨然悲号,陡然化作一道黑影,朝着方兰生扑去。

这一刻,高天心手指一动,却见方兰生头顶上一道光影浮现起来,正是属于晋磊的前世记忆,被叶沉香拖着一起旋转不休。

仿佛就算死了,两人也会生生世世纠缠……

“叶沉香……沉香……文君……如果来世有缘……”

这一刻,晋磊喃喃自语后,平静的声音传递过来,竟是早早地发现了一众旁观者:“诸位,多谢你们照顾我的转世!我很快就要散去,并不希望他……知道这些事情……”

他平静的话语中有一股慑人心魄的感情与浓重至极的悲哀,再也不见那份快感与得意。

此情此景,抱着看戏态度的轮回者也不禁唏嘘,百里屠苏更是心中自语:“复仇的一生,如此悲哀,如果是我,我要怎么做?”

煌羽望向那黑烟白光,转向狮猁妖王,点了点下巴。

狮猁妖王抖了抖胡须,上前大声道:“小子,佛爷我好心,这就替你超度一次,愿你和你的妻子,下一世能有个段好的因缘,也别这么杀来杀去了!”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愿世间一切痴怨解脱,慈悲众生,心得平和!”

金光自狮猁妖王手中亮起,然后啪的一下打在方兰生手中的念珠上,那翡翠罗汉珠立刻浮现出四方神灵,在大悲咒的念诵中,对着叶沉香怨灵与晋磊一魂打出道道金光……

终于,两道身影消失于天地间,投入轮回,方兰生软倒在地,迷迷糊糊地坐起,茫然地望着四周,摸着脑袋望向围过去的众人,傻傻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众人哭笑不得,其中最佩服晋磊为人的贺彰嘟囔道:“武林盟主与迂腐书生,啧啧,前世今生,差距怎么大捏?”

这话并不是在团队频道内所言,传入高天心耳中,他突然愣住,心中涌起一股奇特的感觉:

“前世今生……前世今生……幽若……幽若!”

******

遗迹中心殿宇。

三道倩影与一头双翼妖物正在战斗翻飞,幽若的娇喝声响彻整座宫殿:

“艾莎,冰霜合璧,将这可恨的怪物彻底打趴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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