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眠眸光阴沉,死死看着顾妙音,手中的长鞭蓄势待发。
“顾妙音,苗域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说罢,便抬手示意身后的暗寮卫,“拿下!”
“我看谁敢?!”
苗千机一步上前,对着暗寮卫横眉冷斥。
原本暗寮卫有所意动,被苗千机这一吼立马停在原地不动。
月眠斜眼睨看苗千机,语气阴森,“你如此维护这个外族人难不成你与她是共犯?今日夜闯书阁的正好有两人,莫不是就是你们俩?”
“月眠,你休要血口喷人!”苗千机顿时恼羞成怒,“就算你想栽赃我也不要攀扯女君,你派这么一大群人来搜院可有把公子放在眼里?”
月眠冷笑,“拿公子压我?我按族规行事,公子定会体谅我的忠心。”说罢,眼中的狠戾又重的几分,“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拿下?公子若要追责,一切有我。”
“且慢!”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时,乌木领着一群暗卫匆匆赶来。老头一进院子就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杀气,绿豆眼在顾妙音和月眠之间游弋了一圈,最终对着顾妙音行礼作揖。
“见过女君。”
月眠脸色微变,极为不满,“乌木,你作甚?”
乌木淡定朝月眠摆摆手,“圣女稍安勿躁。”
三番两次被打脸,月眠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但乌木掌管苗域典诏,今日追查贼人乃他管辖范畴之内,依族规就算她是圣女也不能越俎代庖。
乌木从衣襟里掏出《苗记?通礼》,一只手拿着狼毫笔,煞有介事。
“女君见谅,今日守山政殿潜入两名贼人,那贼人居心叵测竟纵火烧殿。滋事体大,属下掌管苗域典诏,职责所在还请女君配合。”
顾妙音,“配合什么?”
乌木,“还请女君交待今夜所有行程,与何人在一处?何人为证?”
顾妙音淡笑了一声,“你就是这么查案的?”
乌木愣了愣,回头看了看众人,虚心请教,“有何不妥?”
顾妙音,“不妥的地方多了去了?我问你,苗域众人你是否一一盘查过?”
乌木思忖了片刻,认真道,“女君放心,今晚不露面者我等皆会一一盘查。”
顾妙音点头,“那谢灵毓查过吗?”
闻言,众人脸色微变,乌木瞪着眼睛一时接不上话。
顾妙音,“看样子没查。既然不露面的都有嫌疑为何不查他?”
乌木表情古怪,女君这是与主上闹别扭了?主上不可能是凶犯,谁敢查?
顾妙音轻笑,眸光泛冷,“不敢查谢灵毓反倒敢来查我?怎么?你们是觉得我比谢灵毓更好说话吗?”
月眠冷声相呛,“顾妙音,你连个行踪都交待不清不是心虚是什么?”
顾妙音反头瞥看月眠,言语间满是讥诮,“我为何要交待我的行踪?若是你们怀疑我,就拿出凭证,而不是让我自证。连个证据都没有就敢来我面前质问搜屋?谁给你们的胆子?”
苗千机怔怔看着顾妙音,眼里满是崇拜,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做贼的这么理直气壮。
“你!”月眠从未听过这样的歪理,转头看向乌木,这老头一根筋定然不会容许顾妙音歪辩。
“这……”乌木思索了片刻,埋头对着手中的《苗记?通礼》一通乱翻,找了一圈仍无头绪,不觉气势弱半分,“女君所言不无道理。”
“乌木!”月眠气得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乌木神色凝重,“此事容我上奏主上,待主上定夺。如此,便不打搅女君了。”
“且慢!”月眠仍不甘心,沉声喊住乌木,目光灼灼审视顾妙音。
她方才与贼人交过手,却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可这苗域能在她手里轻易逃脱的除了顾妙音,不会有别人。
念此,月眠继续发难,“乌木,这女人明显有鬼,说不定另外一个黑衣人就藏在这院子里。她若问心无愧,为何一而再再而三阻止我们搜院?”
乌木面露迟疑,略有疑惑看向顾妙音。
顾妙音被月眠逗笑了,“自己不敢动手总撺掇别人是怎么回事?”
月眠脸色微变,眸光深处略有暗潮涌动。
顾妙音看了一眼便转脸看向乌木,“我今日若让你们搜院子,明日你们就敢要求搜身,我从不会在被人欺负这件事降低底线,从前在桃源如此,今日在苗域亦是如此。”
乌木神情肃穆,双手作揖,“有理。属下告退。”说罢,乌木朝院中众人摆了摆手,暗寮卫受命纷纷退出院内。
顷刻间,人潮涌动的小院就只剩月眠一人面对顾妙音。
月眠虽不甘心,却也不敢跟顾妙音硬碰硬,她曾向随军的暗寮卫打探过顾妙音的消息,知道她武境有望恢复巅峰。
小不忍则乱大谋。
月眠双手作揖,“你别得意,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待人走后,苗千机转身看向顾妙音,碍于兰姬在场有些话不好言明,便意有所指道,“今日之事月眠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先回去探探消息,明日我再来。”
顾妙音点头。
苗千机转眸看向兰姬,笑着道,“兰姨,这鱼今日只怕是烤不成了,我先带走了。”
兰姬笑着应了声好。
苗千机一走,院子显得格外安静。兰姬看了顾妙音一眼,拉着她的手轻声道,“随我来。”
顾妙音扯了扯嘴角,任兰姬拉着她进了主屋。
屋内摆了张四人圆桌,桌上放着做针线活的竹篮筐,兰姬看出顾妙音有些心不在焉,倒了杯热茶送进她手里,“仙仙,你怎么了?”
顾妙音垂眸,轻吹茶汤,低头抿了一口,舌尖的温热顺着喉管灌入五脏六腑。
终于,她不再犹豫,抬眸看向兰姬,“阿娘,你收拾一下,我们离开这里。”
兰姬微有些怔愣,却又很快恢复如常,点头道,“好。”
顾妙音放下茶盅,愧疚道,“阿娘,跟着我让你受累了。”
“瞧你说的。”兰姬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你不嫌阿娘拖累了你,阿娘又怎会觉得被你所累?”
兰姬也知道,若是没有她,顾妙音不会有软肋,天大地大无拘无束。
顾妙音垂眸,嘴角轻扯笑了笑。
兰姬也看得出这笑容很是勉强,但她并未多言,柔声道,“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就算要走也不能空着肚子赶路?”
顾妙音正欲阻止,兰姬已经推门出了主屋,都要走了还惦记饿肚子的事,也不知天下的母亲是不是都这样?顾妙音轻哂,一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转头打量起桌上针线活。
忽然,她看见竹篮下压着一本正红的册本,她略微有些好奇顺手拿了起来。
命运使然,她翻开了第一页。
聘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