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业一行人自琅琊山间一别,便马不停蹄奔赴北境,有天干地支相护,一路平坦转眼便到了桃源地界。
眼前山壁入云,青山黛绿,碑上一壁峰三个字刀刻斧凿,如神鬼之笔。
崔承业领着众人在山前休息。
“公子,这是哪啊?”这一路红绸打探了许多次,但崔承业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崔承业抹着汗巾,指了指前面的山头,“上面不是写着吗?一壁峰。”
“……”红绸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不死心,“公子,我们来这做什么?这都到了北境,再过去可就是胡人的地界了。”
崔承业轻叹了一声,“公子我也不知道啊?这地方我也第一次来。”
红绸轻轻蹙眉,转过身不想搭理崔承业了,小淫虫嘴里果真没有一句实话,到现在还防着她。
“公子,有人来了。”
崔子正在山前放哨,忽见一行人马从险峰里走来,立马返身报信。
天干地支纷纷站起身,十分自觉守在崔承业跟前,唯有江离,双手抱胸坐在山壁最顶峰。
“顾家五娘,顾婉婉见过崔公子。”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谋划了此次密见的顾婉婉。
崔承业看了红绸一眼,双手负背走向人前。
眼前的少女生得温婉动人,一双杏眸含情脉脉仿佛会说话,她并非独自前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少年剑客。
“你就是顾婉婉?是你给我崔家送的密谋信?”
崔承业将顾婉婉上下打量了一番,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女子长得温良可人,背地里却如此精于算计。
这一幕落在红绸眼中不觉变了味,小淫虫这是又看上眼前这貌美的小娘子?果然,淫虫说的话就是靠不住。
顾婉婉不卑不亢,进退有礼,“正是。崔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家翁已在境中备好薄酒替崔公子洗尘,崔公子请。”
崔承业看了看山峰,略有犹豫,他此番来可不是真的要与顾婉婉密谋合作的,他真正的目的是替红绸拿回自由身,要是就这么打道回府,只怕应付不了祖父。
顾婉婉心知崔承业胆小怯懦,便故意道,“崔公子,桃源有一故人与崔公子有些渊源,公子就不想见见吗?”
故人?
崔承业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也没想起他还有什么故人?
顾婉婉笑得意味深长,“谢家娘子如今也在境中……”
当初,崔承业于春日宴对谢凤嫣惊鸿一瞥便惊为天人。后来谢氏覆灭,崔承业冒着大逆不道之罪将谢凤嫣救出藏于别院,虽然这崔家纨绔多情风流,但对谢凤嫣也算是情根深种。
前世,大晋国灭,崔承业成了崔家的掌权人,便是知道谢凤嫣与别人曾有过一段情他也丝毫不介怀,不仅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甚至为了谢凤嫣不惜将后院的莺莺燕燕都发卖了出去。
故而,顾婉婉十分笃定,听见谢凤嫣这三个字,崔承业便是命不要也会跟着她入境。
“谢娘子?”崔承业抓了抓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他哪个相好姓谢?
不过这都不是事,既然来了,总得要知道这顾婉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探明白这顾家五娘的虚实,祖父定不会轻易将蛊毒解药交给他。
崔承业清咳了一声,不再纠结谢娘子还是王娘子,遂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就请顾五娘子带路吧?”
红绸目光微黯,嘴角挂着冷笑。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崔承业转头想拉红绸的手,刚有意动,又生生忍了下去,如今在外情况不明,不能叫人看出他待红绸不同,这顾五看着不是善类,万一她对红绸下手可就麻烦了。
念此,崔承业看也不看红绸,故意大喊道,“你们,都快跟上。”
红绸看他这样,冷笑都快淬毒了。
桃源境鲜少有外人入境,故而崔承业一入桃源便引起了境民们的注意。
崔承业确是咋舌称奇,全然没想到大晋之北还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避过险峰柳暗花明,良田阡陌麦浪淌金。
江离仔细打量着周围环境,这里不少少年人都佩着剑,瞧着意气风发飒爽不羁。
顾婉婉将崔家一众人领至小义堂,一行人穿过廊下时正逢堂前有人在受刑。
崔承业不觉放慢了脚步,盯着邢台上的女子好奇打量。
顾婉婉随意看了一眼,淡淡道,“此乃我境中叛徒,正在依族规受罚,让崔公子见笑了。”
台上的女子裙衫都被血水浸湿了,肩胛两侧被铁链贯穿,瞧着瘆人的很。
崔承业看得头皮发麻,赶紧转过视线。
顾婉婉站定,目光扫向崔承业身后的天干地支,“崔公子,堂前小叙,倒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崔承业沉吟片刻,故意避开红绸的目光,“崔子、江甲,你二人随我进来。”
红绸微愣,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天干地支其余人等守在堂前廊庑下。
待崔承业踏进小义堂,两扇木门从里面缓缓闭合。
红绸忽然觉得气闷,起身走出廊下透气。
彼时,邢台上的女子已经受完刑,年轻的弟子开始洗刷血地,方才负责鞭打的弟子重新将人吊回木架。
“安姐姐,得罪了。”
这一声极轻,但红绸已入五境,还是听的真亲切。
这不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方才那位顾娘子不是说邢台之人是叛徒吗?何以施行弟子对她还这般恭敬?
正想着,廊下另一边走来一紫衣女子,那女子生的明眸皓齿娇俏艳绝,就连已经见惯美人的红绸看了,都忍不住赞一句绝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