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泗水闻言,心跳静止了一拍,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日在新阳城,他曾逼迫谢灵毓吃下两只灵宠的肉,以这厮狠毒的性子决计不会放过自己。
谢灵毓,“听闻萧都督与崔夫人相识于微末,夫妻情深似海?”
萧泗水视死如归的脸上立马出现一丝罅隙,几乎是脱口而出,“谢灵毓,我夫人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朝廷党派之争她一概不知,你……”
这话显然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若他夫人无辜,又将谢氏女眷置于何地?
萧泗水将求饶的话吞了回去,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谢灵毓,“不做什么?就打算熬一锅亲眷汤犒劳犒劳萧都督。”
“亲眷汤…亲眷汤?”萧泗水喃喃自语,待他听懂其中深意,满目愤怒瞪看谢灵毓,“竖子尔敢?!”
“啊!!”
这声话落,墨舟剑刃开窍,鲜血溅撒一地,一只断臂横飞了出去。
萧泗水痛得全身青筋抽搐,捂着右臂的缺口撕心裂肺嚎叫。
贺松年笑着劝道,“萧都督慎言,实不相瞒,文渊离京之前已经将都督府中亲眷都安排妥当了,若都督还只图一时嘴快,怕是要连累君夫人了。”
萧泗水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缩成一团。
他不怕死,从选择辅佐司马昱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不得善终。
可夫人无辜,她从未沾染过杀戮,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萧泗水全身抽搐,两眼无神看向谢灵毓。
“你想要我做什么?别伤害我夫人。”
这样的周而复始的戏码谢灵毓一点兴趣都没有。
萧泗水的屈服也并未让他心中有半点情绪。
少年转头吩咐贺松年,“把他拖下去,将刚刚那只手炖了,若是他吃了便留他一命,你教他做事。若是不吃,把萧崔氏煮了。”
萧泗水瞳孔微缩,看向谢灵毓的眼神已经被恐惧占满。
“是,公子。”
贺松年起身,笑着提着萧泗水的脚踝将人拖出了废墟。
萧泗水两眼逐渐涣散,死死盯着谢灵毓眼睛一眨不眨,直到视线出现重影模糊不清。
这一幕与当日新阳城何其相似?
纵横沙场半生的大晋战神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自己不是死在战场马革裹尸,而是如丧家之犬被人掐住咽喉任人摆布。
身上的疼痛逐渐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萧泗水闭眼,认命了。
处置完萧泗水,苗千机晃了晃手里的蛛丝,“主上,这老头儿如何处置?”
顾明堂嘴巴被蛛丝覆盖,双眸惊恐,咿咿呀呀似要说些什么?
谢灵毓神情淡淡,“杀了。”
“嗯!嗯!!!”顾明堂吓得全力嘶吼,不断挣扎。
苗千机只觉无趣,贺松年还可以折磨那萧老头玩玩,她却连个玩具都没有。
手指微微收拢,上一秒还在企图自救的顾明堂下一秒就被蛛丝绞成碎肉,炸成了一滩血水。
碎块掉落深潭,浓稠的猩红一下就被潭水冲淡了。
桃源众人吓得两股颤颤,眼神复杂,无处安放。
齐昭看着沟渠里还在不断翻涌的流水,忽然想起顾执之前说过的话。
之前他还以为顾执同他一样是家主的人,现在看来,顾执是谢灵毓一开始就安插在赤水寮的内线。
他们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位小郡公。
他们把他看作是家族覆灭寻求庇护的世家子,殊不知谢灵毓早就谋划好了一切,桃源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就连老谋深算的顾家主亦是如此,今晚之后,顾家再不敢有丝毫不臣之心。
不对!
齐昭忽然灵光一闪。
有一个人全身而退了!!
这一点思绪如灵脉入泉一下让齐昭茅塞顿开。
顾三早就猜到了谢灵毓对桃源有所图谋,她不愿臣服任何一方,便强势斩断桃源羁绊。
齐昭细思极恐。
顾妙音不仅看穿小郡公的蛰伏,还在他周密布局中全身而退,这么说来,顾三岂不是比小郡公还厉害?
正当齐昭陷入自己的沉思不可自拔,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少年音。
“公子,这老头又当如何处置?”墨舟死死看着挂在圆柱上苟延残喘的顾秉淳,“他杀了徐老。”
顾秉淳亲眼目睹了前面两个的下场,此时已经被谢灵毓吓得什么气节都没有了。
“主上饶命!徐老之死与属下无关!都是顾明堂和萧泗水的主意。主上饶命,属下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顾明堂的谗言才误入歧途。”
桃源众人看着这位曾经慈爱宽和的大寮主只觉陌生得不能再陌生。
习武之人的风骨去哪了?
他们竟然曾经听命于这样的无耻之徒?
顾秉淳却不知众人在想什么,还在极力在为自己辩解。
“主上,徐老不在了属下也痛心不已。司马皇庭高手如云,连兖州三清观都听候差遣。主上复兴大业正值用人之际,属下已有八品武境,可代徐老撑起谢家剑鼎。”
“真是厚颜无耻至极啊。”穆破军小声嘟囔了一声,目光偷偷瞥向谢灵毓。
也不知小郡公听了这话会不会意动?
八品武者可不是随处可捡的,若是有办法牵制顾秉淳将他留于己用倒也不失为一场谋划。
谢灵毓起身。
香榭之下的众人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风轻云淡,“把他的皮扒了,做成招魂幡送徐老归宁。”
虽然桃源众人也猜到了谢灵毓不会妥协,但这般干脆果决足见起心胸谋划之深。
“不要!不要!主上!我乃八品武者,主上!”
谢灵毓抬步踏出香榭,连一寸目光都未施舍。
“本君杀的便是八品。”
顾秉淳看着少年绝尘而去的背影,失控咆哮道,“杀了我!杀了我!长老?齐昭?陈述?”
“我求求你们杀了我,杀了我……”
他曾亲眼目睹徐清风被剖皮的全过程,那血腥残暴的画面即使是个围观者也头皮发麻,如坠地狱。
徐清风熬过了生掀头骨之刑,哪怕是看着自己皮骨一寸一寸分离也从未动摇。
可他不是徐清风,他受不住,比起被虐杀,他现在只想求个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