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七郎崔承礼站在香阁外,双手高举齐眉拜身行礼。
崔老郡公一见崔承礼这做派,脸上神情变了变,颇有些不自在理了理衣襟。
“七郎怎么也来了?”
崔承礼不若崔承业那般随意,方正的脸上永远都是一股正气凛然,性子也是,呆板无趣,永远恪守儒家礼教。
崔家人都知道自己是假仁义,唯有崔承礼是真儒士。
要不是当年崔老郡公亲自守在产房,他早就要怀疑他的嫡孙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
崔承礼,“祖父,聘儿不见了。”
崔聘与崔承礼乃一母同胞,自幼他便对这个幼妹甚是怜爱。
崔老郡公看了他一眼,颇为头疼地坐回摇椅。
崔承业见状立马出声,“七哥,阿翁已经知道了,是我报的信。”
崔承礼淡淡颔首,拱手作礼,“祖父,聘儿自幼性温恭谦,若是人找回来了,还望祖父莫要责怪,进宫一事承礼自会规劝。”
“哼!”崔老郡公冷哼一声,“这人还没回来你就上赶子来求情,她敢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丑事,多半就是你这兄长惯的。”
崔承礼神色淡淡,“聘儿自小便没了娘亲,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宠。”
老郡公神色微变,目光顿了顿。
一母同胞的兄妹,妹妹没了娘,崔承礼同样也没有。
只要说起他们的娘崔甄氏,老郡公再大的火也会消。
果不其然,崔老郡公原本还阴沉如水的脸色顷刻间转晴了不少,他头疼地捏了捏山根,声音软了不少,“那可是中宫之位,天下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君上年少有为,生的又俊逸非凡,这样的郎君难道还辱没了她不成?”
崔承礼听出了崔老郡公语气里的松动,立马回道,“祖父放心,聘儿年纪小,此事待她回来我这个做兄长的自会好好劝导。”
言外之意,你这个做祖父的就不要插手了。
崔老郡公脸色又沉了下去。
崔承业见状立马跳出来,与崔承礼同气连枝,“就是就是,像聘儿妹妹这个的好孙女你上哪找去?到时候离了心看你上哪哭去?”
“滚!”崔老郡公额角跳了跳,一脚将崔承业踹出香阁,“一个两个都是讨债鬼,都给我滚。”
崔承业笑嘻嘻摸了摸屁股,“告辞呐了您~”说罢便朝崔承礼使了个眼色。
崔承礼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礼到一半就被崔承业拽着半边袖子拉走了。
待两人走后,崔老郡公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崔大。”
“主公。”
夜幕中,一道黑影一闪,转眼就见香阁外跪着一人。
崔老郡公抬着一双苍老的手捂眼,声音略有些疲惫,“传我令,着江甲立即返京,其余天干暗影守在白水镇,本公还是那句话,王七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另一边,崔承业拽着崔承礼走出阆苑便被崔承礼拂袖拍开了。
“今日多谢十一弟了。”
崔承礼说罢就要行礼,崔承业见了头都是大的,立马跳闪一边。
“七哥,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崔家人?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古板?”
崔承礼神情淡淡,“血脉之亲岂可玩笑?十一弟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的好。”
“……”崔承业嘴角讪讪,无趣地耸了耸肩,“算了,我跟你个木鱼疙瘩计较什么?还不如去找我的美人儿~”
崔承礼蹙眉,“十一弟,男女之事发乎情,你年轻尚轻不该耽于风月,你该……”
“呀哟喂我的好七哥~~”崔承业被念得头疼,“我该什么?阿翁都不管我你管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指望我一个世族纨绔挑起崔家大业?”
崔承礼板着一张脸,像极了族学堂里的古板夫子。
崔承业摆摆手,“算了,人各有志,这种事说了你也不懂。走了,七哥~”
人刚拐过照壁,一只脑袋又折了回来,“对了,聘儿妹妹那要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开口,老头子那我来顶。”
崔承礼寡淡的脸色不经意有了笑容,“多谢十一弟。”
崔承业咧嘴一笑,“哪的话,咱们是骨肉兄弟,打着骨头连着筋,我崔十一郎就是再不成器也得有个做哥哥的样儿,回头见~”
崔承礼不语,待照壁的人不见了踪影,眼里的笑容散作无痕。
崔承业哼着小曲一路欢快回了院子,眼见卧房烛火通明,一时怪异看向掌院小厮,小厮心领神会,上前笑得暧昧不清。
“十一郎好福气,老郡公果然最疼的就是公子您。”
与另外三公世家不同,崔老公国沉迷双修之道,不仅自己享受还很乐于与子孙分享,赐美人这种事在崔家内宅已经屡见不鲜,是以服侍的下人们也见怪不怪了。
崔承业这才想起还有红绸一事。
他摆摆手,遣退下人,如往常一般往卧房走去。
刚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满是春情的异香,崔承业挑了挑眉,扫向床榻之上。
红绸半截罗衫,半边香肩泛着荧光,胸前大片春光欲语还休。
崔承业眸光黯了几分,踱步走向床榻。
红绸半支身子,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含情脉脉看着他,待人刚挨着榻边,娇软的身子如水里的鱼儿钩住他的腰带,将人带进了被浪。
崔承业自是知道这些苗疆女子都有些本事,但如红绸这般确实是人间极品。
两人衣裳半褪,红绸栖身骑坐上,如春葱玉琢的小手慢慢游走试探……
此刻,情欲爬满了两人的全身。
崔承业只觉有无数根红丝线纠缠着他,忘情间他手掌揉进红绸的发间将人拖拽到眼前。
“小妹儿……”
“!”
忽然间,崔承业像被人扣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惊醒了过来。
他甩了甩头,将身上的红绸推下床,“出去。”
红绸也愣住了,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泫然欲去又爬向崔承业,“公子~”
崔承业看着眼前这张娇媚欲滴的脸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偏苑那朵小花。
他无力地甩了甩头,声音冷了几分,“出去。”
红绸这才确定他是真的不要,虽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总归是好的结果。红绸咬了咬唇,捡起地上的薄衫,正欲起身,又听见耳边传来崔承业闷闷的声音。
“今晚你留下,就睡在地上,天亮了再出去。”
说罢,便用被子蒙头倒了下去。
红绸眼中的惊讶再次一闪而过,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蜷着身子抱着自己躺在可冰凉的地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