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不晕了？腿脚利索了？”
“……”
沈思行被她点的头向一边歪了歪，但脸上没有露出半分不耐。
“我看你是全好了！”沈母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听说你从早上一大早，吊瓶也不打，药也不换，扶着墙就往楼下跑！”
“怎么了？开始自己提前做康复训练了？”
“我在楼下打过了。”沈思行淡淡说着。
沈母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更气的胸膛一起一伏的。
“那你怎么不直接换了药直接在那过夜呢？！你该不会是害怕你这手一伸出来吓到人家吧？”
沈思行：“……她脊椎不好，还是回家休养比较好。”
沈母：“……”
就解释这个？怎么不解释换药的事？居然真是这么想的？
“原来是不得不回来啊。”沈母有些阴阳怪气说道。
“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还是个律师，成天黏着人家小姑娘？！你就不怕说出去让人家笑话？”
“遗传的谁？你爸以前可没有这么黏人。”
沈思行：“……”
沈东明：“……”
两个小护士头也不抬，只默默换药，但听到这句还是没忍住，憋笑着互相对望一眼。
对于沈母在教导儿子这上面，沈东明从来是不开口阻拦的。
沈母喋喋不休地念叨半晌，直到小护士换完了药，终于病房只剩几人的时候，才在沙发上一坐。
“算了算了，总归是你自己的女朋友，先说好啊，是她自己说要回家，我才只安排一间小房的，可不要在心底埋怨……”
“妈。”
不等沈母说完，沈思行淡淡开口，喊住了沈母的话。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郑重，沈母愣了愣。
“爸。”
见父母都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沈思行才不紧不慢开口。
一字一句：“我要和夏清结婚。”
病房沉默下来。
随后，是沈母的尖声惊叫：“什么？”
沈父也有些诧异地看着沈思行。
从两人知道这个女孩开始，到现在，才短短几个月的事。
思行从不是冲动的人，对于人生大事，怎么会突然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噌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沈思行的面前。
“你再说一遍！”
“我要和夏清结婚。”沈思行面不改色，一字一句重复道。
“你！”沈母语气一滞，你了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你想好了？”沈东明沉声说道。
“是，我想好了。”几乎没有思考，沈思行立刻回答。
“儿子啊，你太冲动了！”沈母不赞同地坐在沈思行身边。
“你要和那个女孩儿谈恋爱，可以，爸妈不反对，但是你们才认识多久？几个月而已……”
“不。”沈思行开口打断。
见沈母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郑重道：“不是几个月，也不是一年，是两年十一个月。”
“我爱她，已经有两年十一个月。”
病房内再次沉默，这次沈父沈母两人对望一眼。
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不可思议。
片刻，沈东明最先回神，对着沈母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思行单独聊聊。”
沈母抓着沈东明的手紧了紧，被他安抚地拍了拍。
最后在他“你放心”的表情下，忧心忡忡地离开病房。
“砰”一声，病房门关上。
只剩下父子俩人，一个坐在病床上，另一个则是坐在角落的沙发里。
相似的眉眼，相似的神态，两人同样缄默。
“她家里什么情况。”
“她父母是警察，因公殉职，她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在她大学时奶奶去世。”
无父无母？
因公殉职？
“我很敬佩她的父母。”沈东明先是缓声表达了自己的敬佩。
“所以这也是你最近在做什么公益律师的原因？”
沈东明虽早不在律所，但到底还是有一些他一手培养起的人在那里。
对于沈思行最近搞的这些，他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
一是律所迟早要交在沈思行的手上，在自己还硬朗的时候，就让他放手去做。
二是培养律所的公益律师虽是费时费力，但却会为律所博得更多的好名声。
“她爸妈的事情触动了你？”
沈思行眉头皱了皱，“这些钱对于我们不过是动动手指，她爸妈却整整献祭了自己的一生，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沈东明点点头，“所以按你的说法，她就是这样一个不屈不挠，又带着特殊光环的人，这也是她吸引你的点。”
不等沈思行说话，沈东明继续道：“你说两年前你就爱上她，为什么当时你并没有将她的事说给我们听？”
“结合上次你季叔叔他们来的时候才隐晦说出，所以我可不可以推测，两年前，这个女孩拒绝了你，对吗？”
“你前半辈子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挫折，再加上她父母的光环，所以你不可抑制地深陷其中。”
沈东明不愧是在法学圈摸爬滚打的人。
即使知道的只有零星的信息，但三言两语间，还是快速地推出整件事情的轮廓。
“思行，你究竟是爱上了这个姑娘，还是你觉得，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完全得到这个姑娘。”
沈东明语气沉沉，最后一句话更是直戳痛点。
父子之间的聊天，一时间，竟像开庭答辩。
沈思行望着沈东明，半晌，笃定开口：“我爱她。”
沈东明怔了怔，本欲再开口，又听沈思行道：“我爱她，是爱她的本身，是爱她的全部。”
“她的性格、她的为人、她的穿衣风格、她的瑕疵、她所有不为人说的心事，她的一切，我都爱她。”
一字一句，深入骨髓。
沈母站在病房外，贴着门框上听，听到这些，面上不由愈发惊诧。
沈东明只淡淡听完这些肺腑之言，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思行，爱情不是婚姻，你够不够爱她，与你能否和她走下去，是两回事。”
“这一点，不用我教你吧？”
沈思行端坐在病床上，自下而上看着沈东明。
就像所有年少时他望着沈东明一样。
只是现在的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爸，我要和她结婚这件事，并不是询问你们。”
“而是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