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闻言急忙躬身道:“君侯,李氏左车,家学渊源,其祖父之才,不在缭之下,公子……”
而此刻,李左车亦是上前道:“君侯,左车之学,尽皆家学,公子看顾之情,左车深铭五内,只是,家中学习,左车尚不曾尽数学得,若是再转学国尉大人,恐学虎不成,累及国尉大人盛名。”
赢高闻言,顿时好气又好笑,嗔怪的拍了一把李左车肩膀。
“你这个家伙,本君就是猜想李枚大人的一切,你尚不能尽数领悟,若是有尉缭在一旁与你解说,其二人之才学,不差些许,只是方向略有不同,且,以你之眼光,想要尽数领悟李枚大人之所学,至少要以数十年之工夫,但若是有尉缭协助,当可省你数十年之力,而且,得尉缭相助,更可使李枚大人之学,能够在学院之中,大放异彩,成就不世之功业,怎么,莫非你不想李枚之名,在学院之中成为千人仰望之名,依或是,你只是希望,将李枚大人之学,尽皆束置于家中阁楼,不显于世?”
一番话,直说的李左车额头大汗淋淋,合身跪倒,以头跄地:“左车竟然不知君侯深意,只怕祖父之学失传,竟不料君侯早已料及此点,左车不才,断不敢使得先祖之学失传,若是左车缘故,使得祖父之绝学失传,左车其罪过大矣,纵使死后,亦无颜得见列祖列宗。”
赢高一把上前,搀扶起李左车:“左车,其实若是按你之想法,李枚大从这绝学,当真极有可能失传,你是否可信?”
李左车顿时怔在了地场。
尉缭闻言,脸上倒是神情肃穆,紧紧的盯着赢高,而会议桌上的众人,亦是一同将目光,紧紧的盯在了赢高的身上。
纵然是太子扶苏,闻言亦是双眉紧皱,眼光紧紧的盯着赢高。
即便是在众人不知道的角落里,有着数道黑影,亦是不自禁的紧了紧身形,将目光,紧紧的望向了赢高。
“纵观古今,无论是三皇五帝、亦或是之前的诸子百家,世间学问无数,高只问一句,可有一家,能够传将下来?留传千古的?”
众人闻言,齐齐摇头。
“诸位可知,此事究竟为何?遥想当年,众位先贤亦是一心将所知所学,尽皆教与了众人,可最终,依然没有得到传承?”
众人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其实,想要明白其中道理,确实不难,想来只有几条罢了。”
一席话,将众人自思索之中,给拉了出来,齐齐的再次将目光,盯向了赢高。
而接来的赢高的一番分析,却是令得众人无不臣服。
原来,无论古今,记载的方式,是最重要的一个载体,还能不能够清晰的将所知所学,完整的记录下来,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若是能够清晰的记载下来,即便是眼前之人,不能够传承的学习,后世亦有人能够领悟,了解;
其次,则是传承的方式,因为记载方式的缺失,因为纸张只有大秦才得以普及,而之前,所有的记载和记录,只是依靠雕刻刻画,纵使这个人再有能力,一天又能刻画出多少个字?而一门学说,或者是学问,要用多少个字来记载和传承,为了便利,只能用自己可以最为简洁和方式,将数句话,或者想法,浓缩到几个字里面,而这几个字,却是没有通俗的解答方式和明确的解释,导致无数的后面的人,只能去个人理解,而若没有同等的高度和想法,又如何能够了解之中意思,要知道,一字之差,谬以千里,更何况是一个学说及一门学问?
而最后一个,则是,因为人的自私性和排它性,因为之前的文字,一直是掌握在权贵和世家手中的,即便是先贤,再有见识和想法,也只能够在这群人之中做出选择,结果,却是导致教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自私自利的人,最终导致所知所学,尽皆被人束之高阁,不显于世。
这也是墨家和公输家能够传承的根本原因,墨家之人,不问出身,只问个性,虽然亦有不少的自私自利之人,但是总体来说,大局上还是对的,公输家却是传承如同李家一样,仅有数代,不但没有断了传承,还能够完全展现出来,而公输家,更是不吝传承,只要有人愿意学,就教,无论出身和身份。
众人闻言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可是,却是提出了,若要传承长久,那不是要多去教给别人?那这样一来,学问和能力,岂非是变成了路边的青草,人人随手可得了?
赢高微微笑了笑,再次对着众人解释。
无论是学说或者是学问,都是要参与的人多了,才能够形成的,例如儒家,孔子当年72门徒,亦中仅传下来了儒家八门,即便是这八门,也是一心只图权贵,而不是传承学说和学问了,并且一再的曲解和歪理。
若是没有这72个人,即便是孔子之才,亦是形成不了儒家学说,而无论任何的学说,都是有着过多的人的参与,才形成了一定的道理,参与这些道理的人,无论知道的多少,深浅,都可以说是其弟子门人,可是,又有几个是真正的传承了学说的真正核心呢?
而若要使得的一门学说真正的发扬光大,首要的,就是要记载清晰、清楚,若是单纯再依靠前人之记载,莫说传承,能够让人理解,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炎黄学院成立,则是为无数的传承和学说,给了一个载体,首先,可以将一切古法、古籍、古记载之资料,完善保存,并且将之翻译和解释出来,若是有不对的地方,再和原籍做比较,使得学说能够真正的传承下去,而不被流失和遗忘;
其次,一切翻译出来的东西,都将置放于阅书室,所有人都可以去学习和查看,但是,真正能够理解的,却是能有几人,但是,时常,无论是军事类的李家、尉缭、白起白家还是任何一家,都可以由军事类的人才去学习和理解,这么一样,纵使是万载过去,亦可以使得其人名传千古了,其它的任何一家的学说亦是如此;
再者,若是尉缭有再进行授课,而其课上的言行,若是再与阅书室之中的资料进行比对,如此一来,岂非是能够将之学说更加深入,使得人更容易理解?
而最后,若是这门学说,学习的人够多,大家一起讨论和修习,不是使得这门学说能够更加的深入和普及?
至于众人担心的事情,若是学习的人能够像路边的青草一样,每个人都能够知道一二的话,那这家学说也好,技能也好,岂不是最广为人知,更加不用担心会不会失传和断了传承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