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江溱溱回答,温树就默默离开了。
“溱溱,别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我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
等到耳边彻底清净,两颗硕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当假的被说成真的,真的被看作假的,那是自欺欺人还是另有所图?
她轻轻把珍珠从盒子里拿出来,仔细观察。
果然是那颗南海珍珠,又大又亮。
只是,当时闵博士说要给她的东西,真的是这颗珍珠吗?
江溱溱笑了笑,闵博士既然那么说,就有她的道理。
笑着笑着,江溱溱便哭了起来。
她真的很少很少哭,闵博士跟她说的话,她一直记在心上,不曾忘却。
只是她当初实在过于天真和愚蠢,竟未能看清那许多人,许多事。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可是没有办法,她必须坚强。
不坚强,就会死。
她好像还能看到闵博士在她跟前,刮着她的鼻子,轻声感叹,“溱溱,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呀?”
现在她真的长大了,可是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江溱溱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溱溱,谁也不要信,一定要相信自己”。
那句话犹在耳畔。
在许多艰难的时刻,她凭着那句话,走了出来。
她仔细地把珍珠放在手上。
某种程度上,这是一颗普通的珍珠,但另一种程度上,这颗珍珠又不太一般。
江溱溱轻轻抛起这颗珍珠,珍珠在水中缓缓移动,又被重新抓回手里。
摊开手,那颗珍珠有巴掌那么大,跟鸡蛋似的,但十分洁白光滑。
珍珠身上没有珠孔,无法穿成绳子随身携带,可是装在盒子里也太过于不方便了。
尤其是这盒子沉甸甸的,里三层外三层把这颗珍珠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颗珍珠,可不能就这样放在盒子里。岂不是明珠蒙尘。
江溱溱想了想,很快朝着某个方向招招手。
没有动静。
“还不出来?我知道你在那里。”
不一会儿,程阅鬼鬼祟祟地出来了,带着一丝被抓包的尴尬。
“你怎么知道我在。”
程阅挠了挠头。
“真正要离开的人都是安静的。”
江溱溱笑了笑。
“大张旗鼓地说自己要走的人,常常只是想让别人挽留。”
程阅被戳破了想法,有些不好意思。
“看起来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怎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江溱溱敛眸,轻声道:
“不是一套一套,是经验所得。”
“你说什么?”
程阅凑近。
“喏。”
江溱溱把手心里的珍珠摊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看不打紧,一看程阅惊了。
“这不是师父最在意的宝贝吗!”
程阅弯着腰,围着珍珠转。
“果然是个宝贝!”
他眼里带着赞叹。
但立刻,他语气便酸酸的,嫉妒地看着江溱溱。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你是在向我炫耀吗?”
江溱溱若有所思。
这是温树最在意的宝贝?
“这东西这么珍贵吗?”
看着江溱溱有些不在意的样子,程阅一下子就着急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珍珠,劈里啪啦就说了一大堆。
“你瞧瞧这珍珠的光泽,这个头,找遍我们这片海域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颗了!”
“这可是南海珍珠,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应该是南海珍珠里的珠王了!”
“珠王!这可是珠王!你知道这有多么珍贵吗?”
“你……”
江溱溱挑眉,眼里浮现出兴趣。
“程阅,你在哪知道这么多关于这颗珍珠的事情,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程阅听此,梗着脖子。
“这可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他一把将珍珠按在江溱溱手心。虽说是“按”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粗鲁,可实际上用劲很小,几乎是轻轻放在了她的手心。
“以往我无意间看到师父正对着这颗珍珠发呆,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明亮圆润的珍珠,所以我冲了过去,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说到这里,程阅看江溱溱的眼神更为嫉妒。
“你以为师父对我像在你跟前一样,那么好说话?”
“师父感受到我冲过来发出的动静,眼神凌厉地看了我一眼,一掌就把我击飞了。”
程阅想到当时的场面,还有些心惊。
他拍着自己的前胸,后怕道:“你是没瞧见师父有多珍惜这颗珠子!原本我在师父身边也算是得宠,可那颗珠子,师父看得比我还要重,重千倍万倍!”
“我是第一次见师父露出那样狠厉的眼神,那一掌几乎要了我的命。”
想到这里,程阅重重叹了口气。
“谁知道现在师傅就把这珍珠给你了。”
江溱溱敛眸,用指腹蹭了蹭这颗珍珠,随即夸张地张开嘴。
“不是吧,你师父居然为了这一颗珠子把你打得几乎丧命?不至于吧!”
“可不是嘛,你还不珍惜。”
程阅眼红地看着那颗珍珠。
“要不是你给我,我都没机会摸一摸。”
“这么严重啊?”
程阅委屈巴巴地点点头。
江溱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程阅坐过来。
“温树怎么能狠下心击飞他最心爱的徒弟呢。”
“就是就是。”
程阅卸下防备心,一屁股坐下,托着腮。
“你可是他唯一一个徒弟。”
江溱溱格外强调了“唯一”。
“就是就是。”
“而且你还有哮喘。”
“就是就是。”
想到这里,程阅觉得江溱溱是可以理解他的,于是小声开口:
“其实你也觉得师父为了一颗珠子差点害死我是不对的吧?”
江溱溱看着程阅的眉眼,认真地点点头。
“这是自然。在我这里,人的生命永远比任何身外之物重要。”
“我也觉得不对!”
察觉到自己音量的剧增,程阅捂着嘴巴,做贼似地看了看周围。
“但是也许这颗珠子对师父有不一样的意义吧。”
程阅自我安慰似的,但眼里还是闪过一抹受伤。
江溱溱察觉到程阅用满脸的不在乎掩盖住了眼底的受伤,蹙眉,低头不语。
她以前也是和程阅一样的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不在意,将自己的情绪尽情地释放,做最活泼可爱,最有生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