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瑕疵
【小辞，爸妈要离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刚从江叔叔那里听说消息！】
江颜的假期结束要去研究院那边，司辞战本来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决定跟着江颜一起过去。
虽然他不是研究人员，但他的身份过去也并非不可以。
而且这事儿也和家里的父母宋雨薇和霍骁说清楚了。
谁知道姐姐司晴的两条消息外加一个终端通讯打过来，把司辞战弄得都是一脸凝重和疑惑。
司晴正在车上，带着自己的小女儿去民政局，看见通讯影像上多出江颜的身影：
“你和江颜在一起？那你别急，我现在就去民政局看看怎么回事，真出事儿了你来也没用，没出事儿你也不用来，先陪着你对象。”
“江叔叔说他们大吵了一架，直接就去了。”
“爸怎么了，他怎么可能舍得和妈离婚呢？”
司晴怎么也想不明白。
关闭通讯后，江颜在看司辞战，他有些无奈和遗憾地笑了笑：“今天可能不能和你一起走了。你先去上班，我回家看看是什么情况。”
“好吗？”
“去吧。”江颜点头，然后上了车，裴珩胤给司辞战打了个手势，祝他好运。
听起来司家就是发生大事儿了。
司辞战父母那不是有名的恩爱夫妻吗，以前也不是没吵没闹过矛盾，现在吵一架就直接去了民政局离婚？
这下问题可大了。
“颜颜，路上小心，到了地方给我打个通讯，我弄清楚了家里的事情会跟你说一声。”司辞战站在车窗边对江颜道别。
“好。”江颜点了下头，然后思考片刻接上一句，“路上小心。有问题可以问我，科学研究能解决很多事情。”
司辞战笑着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在她看来，什么样的研究成果能够解决家庭矛盾，但江颜这么说，他很高兴。
“工作别太累。注意休息，我尽量抓紧时间去找你。”
……
一个藏了三十几年的真相。
宋雨薇这一天脑子都是一团乱，她根本理不清。
从一份文件被传到她的终端上开始，就像是命运的齿轮重新转动，改写了她曾经认定的事实。
文件里包括了一份录制的人像视频、特地拍摄的伤痕照片、终端通讯的信息记录和录音、以及一份现场挖掘的视频、血缘检测报告、和她曾经无比关心的转账汇款记录。
她以为前夫夏璋是背叛者，当深埋地下的铁盒泥土还没擦净就被寄送到她面前，里面装的是年少时埋下的种子。
两人还年少，刚十几岁时一起在夏家院子的树下埋下了各自的宝藏，和当时热火朝天参与劳作和国家建设的大人一样玩起了劳动光荣的小游戏。
他们一起挖开院子种下“宝藏”，就算知道宝藏不可能真的生根发芽，也像是一种特有的仪式感，满足了少年的玩心，也寄托了青春的期待。
宋雨薇放入的是一支钢笔，夏璋放了一本手抄语录。
但宋雨薇再费力地打开锈蚀的铁盒时，看见的是他们结婚时写着新郎新娘的红色胸花，上面的墨迹已经晕开，早没了记忆中的模样，却仍旧能辨认出来。
两个小小的镯子，一看就知道是给小孩子戴的，上面各刻一个名字：夏唯风和夏涵玉。
给孩子取名一直是夏璋在操心，宋雨薇还记得有天夏璋突然说已经定好了名字，不管生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用愁。
还有那封夏璋写的表白信。
夏家从商，夏璋是实实在在的知识分子，作为独子，夏璋被养的极好，气度能力都无可挑剔。
宋雨薇在当年照顾自己的坐月子的阿姨的视频、爱利安和夏璋的聊天信息之中恍恍惚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
她觉得自己那年很奇怪，生完孩子之后那短短的时间里，像是被情绪控制了一般，她几乎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听见夏璋出轨的消息后深信不疑，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要去亲自抓奸，更在亲眼看见那一幕时崩溃到另一种极端。
她很冷静地处理了这件事情，迅速的离婚，远离夏璋和夏家。
却又像是报复一样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媒婆为她和司家年轻一辈最优秀的司骁的牵线。
曾经她愤怒和震惊，夏璋那样的男人也会出轨。
现在宋雨薇回到那年的记忆中，又生出无边的疑问，为什么那年她就没有过一刻选择相信夏璋呢？
是证据太真实了，还是目之所及对她的刺激太大了？
现在她手里的证据比当年还要完善，还要真实。
出轨是假的，照顾她月子的阿姨亲口承认是受了司骁的安排，故意在她耳边说起男人怀孕出轨和月子出轨的事情。
而被她当场抓住的夏璋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是司骁安排算计的。
世上从来不缺想投机取巧发财的人，司骁就是利用这点，诱惑那个女人和他一起算计夏璋，给她演了一出绝妙的好戏。
她以为的司骁出轨的汇款转账，实则是夏璋后来捏住他把柄换取的利益。
这两个男人在局势彻底转变后完成了他们的利益交换。
如果只是这样，宋雨薇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毕竟她虽然换了个丈夫，可细数这么多年，司骁对她无有不从，她儿女双全，如今女儿又先后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外孙，大儿子司辞烽也结婚，一家人和和睦睦。
原本怀疑的司骁出轨的事情也不存在。
她是这场不曾被她知晓的阴谋和争夺之中的获益者，她就算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怒斥司骁，骂他一顿打他一顿都可以，却也没必要彻底闹崩。
夏璋出轨她选择了果断离婚，以为司骁出轨时却能忍下来。岁月流逝时光轮转，就算是宋雨薇都不能真正的区分她是因为性格在时光中改变了，还是因为对司骁的感情远超过对夏璋的感情。
既然有爱，这种事情便更不必深究。
可是……
可是这一切里有一个牺牲品。
一个纯粹的被牺牲者。
爱利安，夏唯风，那也是她的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
他的照片上，胸膛前后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疤，甚至比饱受训练的军人还要多，宋雨薇不敢想象他在国外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更不敢问他夏璋到底是怎么对他的。
【长大之后我好像什么都不缺了，不缺钱也不缺身份地位，但我还是嫉妒很多人，尤其是你的小儿子司辞战。】
【我想要的偏爱的心疼，为什么他永远都得到的轻而易举。我是不是不该出生？回国后，你好像也不怎么喜欢我。】
这是她联系上爱利安之后，他回复她的两条信息。
后面再没回复。
宋雨薇紧紧捏着终端屏幕，只是看着夏唯风的信息便眼眶发红，无数次在心底生出悔意。
当年她该把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的。
她心里有无边的愧疚，夏唯风的存在让她深刻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错的，错在司骁自私自利设下的阴谋和陷阱，拆散了她原本的家庭。
她也错得离谱。
一切都不能重新弥补。
在拿出这些东西质问司骁，司骁点头承认之后宋雨薇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几十年夫妻，她的手在发抖，压着哽咽和愤怒闭了闭眼，留下最后的体面提出离婚。
离婚是上午提的，下午司骁才点头。
拿到离婚证明那一刻，宋雨薇抱着自己的女儿司晴哭出了声。
直道：“妈妈对不起你们。”
赶来的司辞战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一刻好像是突然才发现父亲真的老了。
司晴安慰着宋雨薇，也有些被母亲的情绪感染，红了眼睛哑了声音。
年仅三岁的小团子在她腿边抓着妈妈和外婆的裤腿，玉雪可爱，抬起头看着她们俩，声音稚嫩：“外婆不哭。”
然后又左右看了看，跑过去抱着司骁的腿拍拍：“外公不哭。”
司辞战面色冷静，弯腰抱起自己还年幼的外甥女。
小家伙感受不到悲伤，被司辞战抱起来高兴的不行，挥舞着双手拍拍司辞战肩膀：“舅舅，亲！”
然后吧唧一下在司辞战脸上亲了一口。
司辞战拍了拍她后背，对父母道：“回家谈谈吧，怎么回事？”
“离婚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解决有问题的人。你们俩都不是年轻人了，说离就离，这个年纪还把结婚离婚当成游戏闹着玩？”
他是真觉得父母这个处理方式有大问题，言辞之间不由得冷下来。
“哥哥姐姐包括我也不小了，但爸妈离了婚，总得给我们个交代。都回家，别在民政局门口堵着了。”
哥哥司辞烽不在，姐姐司晴和母亲哭成一团，父亲比记忆中任何一次都更沉默，他成了家里唯一一个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