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惊悚游戏论坛的Id是严格一对一绑定的,但只要你积分够多,系统可以为你大开绿灯。
这个水电工的小号就是这么来的。
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给新人起步的小竹马打点积分而已。
梁再冰发过来的消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谁让这些事他确实干过。
隔着一层网络的外套,很容易勾得人肆无忌惮地表达心底压着的东西。
但是惊悚游戏内网不是完全保密的法外之地啊。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江副会终于在这时候露出难办的神色。
好在梁再冰并没有一直抓着这个话题,只是许久没有等来他的回复之后,不声不响地发了一句。
“江老板现在怎么没来给我打赏了?”
“你看上别的小主播了吗?”
江清鉴愣了下,忽然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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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再冰这边正为自己终于成功抓到老狐狸的马脚而洋洋自得,面前的光屏上猝不及防弹出一个系统提示。
【玩家江清鉴向你提出交易】
【交易内容:?积分】
【是否同意交易】
左边位置是他要提供的东西,上面没有交换的内容,意思是这完全是白送他的。
梁再冰憋着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江清鉴淡然自若地发来消息。
“收啊。”
他这么一说,梁再冰更加不敢收了。
就好像这是他的卖身钱一样,数完钱就得被他牵着卖掉。
梁再冰忍不住看了又看那串积分后面的零,这跟他辛辛苦苦在副本里挣扎几个月攒下的全部身家差不多了。
但最后他还是咬咬牙点了拒绝。
那系统还弹出二次确认窗口。
【是否确认拒绝交易】
梁再冰这下看都不敢看就点了,生怕多看一眼自己就狠不下心来。
【交易失败】
按下去之后他的心都抽得疼,守财奴的本能在他心里呐喊:
不是一百一千一万两万,这可是十万积分!
换成现金他都能在首都市区买套房了。
江清鉴还来问他,“为什么不收?”
梁再冰都不知道他这种无比自然的姿态是哪里来的,估计在现实里经常给主播一掷千金,或者大手大脚包模特和小明星吧。
万恶的资产阶级。
梁再冰越看越心烦,干脆直接把人拉黑了。
喜提黑名单的江副会也不恼,关掉光屏之后跟在狱警身后继续赶往E区,心情挺好的样子。
倒搞得他同事莫名其妙地看他,监狱里一堆破事处理不完,他新同事居然还笑得出来,心态真强大啊。
江清鉴没有解释的意思,一指前方的岔路口,言简意赅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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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的模糊空间里,每一处都像是经过羽化模糊,圣洁美好得让人不禁屏住呼吸,不忍心打扰。
这处空间里只有一张灰白条纹床单的病床,上面坐着的金发女孩像个瘦小的洋娃娃,两条细瘦的小腿挂在床沿上,一前一后地踢荡着。
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能隔着薄薄的皮肤看到其下细微的血管和组织。
过分精致的五官被病气蒙着,有些灰败,就像是盛开过,又染上褐色斑点的幽灵兰。
对她来说过大的呼吸面罩沉甸甸地扣在脸上,她却好像没有察觉,像水中的鱼儿一样畅快地呼吸着。
两颗蓝宝石一样水盈盈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东西,爱不释手地抓着,怎么也不肯松开手。
病床边突兀地摆放着一台一人多高的抓娃娃机,里面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密密麻麻地摆着数不清的玩偶小人。
每个玩偶的模样都不同,有的黑皮肤扎着一根一根的脏辫,有的白皮肤脸上长了很多雀斑,挺着大肚子颇为神气的狱警……
女孩却好像犯了难,火柴一样干瘦的手指伸到面罩下的嘴里咬着,摇杆游移不定不指定下一个该抓哪个,过了好几分钟她也没能按下抓取的大红按钮。
一个颀长优雅的男人出现在她身后的位置,没有一丝生疏,熟练地坐在她旁边的床沿上,摸了摸女孩的发顶。
金灿灿的长发束成马尾,像小马驹一样快活地跳跃着。
“怎么不开心?”
女孩扔下摇杆赌气似的鼓起嘴,“这些娃娃都好丑,我不想抓了。”
男人轻笑了一声,牵着女孩的小手,带着摸上了娃娃机一角的玻璃外壳。
被埋得最深的地方,有一个黑头发的小人,凌乱的头发扎成一个揪垂在肩上,线缝的嘴弯着,左眼是金棕色右眼却是显眼的红,像是童话书的红彤彤的毒蘑菇。
“这个可爱吗?”
小姑娘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脸几乎要贴到玻璃上,立马兴冲冲地尖声喊叫,“我就要这个!”
“好啊,”男人贴着女孩的手握上摇杆,“想要就去抓。”
选中目标,按下按钮。
现实里松松垮垮的爪钩,落下时却牢牢抓住了每一个娃娃,在机械装置的带动下,移动到黑洞洞的通道上方的位置,“嗵”地一声从出口滚了出来。
女孩看也不看脚边的玩偶,继续兴致勃勃地抓掉那个黑发小人上面挡着的布偶。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她的爪钩离黑发小人越来越近,终于,它们之间毫无阻隔。
爪钩摇晃着甩下,抓住了目标。
女孩压抑不住内心的雀跃,惊叫一声,“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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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再冰不打算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和主线无关的东西上。
多拖一分钟,他被诅咒选上的概率越大。
而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诅咒的起源和载体是什么,更不知道诅咒是怎么选中它的目标的。
这么被动下去,他很有可能栽在这个副本里。
梁再冰眼神变得坚定,扔下餐盘悄悄走向食堂的出口。
他要亲自去一趟监狱长办公室。
如果这个诅咒有核心,整座监狱里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就是监狱长办公室。
他的潜入很顺利,狱警很多都抽调去了E监区处理暴动。
但就在他经过狱警办公室即将走入楼道的时候,却蓦然感觉身体一空,像是穿过了某种隔膜,从水底回到水上。
他眼前的景象在一刹那彻底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