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重新恢复了明媚,还会调戏他的苏若离,秦时越知道她这是真的愿意把他的聘礼给收下了。
他心中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想讨个媳妇不容易呀。
还是个精明的媳妇,就更难了。
想到这,他也与苏若离开起了玩笑:
“不怕,那到时候,你来做将军,我做你的兵好了。
“保证苏大将军指哪打哪,绝对的服从命令。”
此时两人还不知道,这样的一句话,在以后却是一语成谶。
苏若离此刻只觉得手上的这木盒子烫手,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在心中陡然升起。
看来上辈子没有完成的使命,这辈子还是逃不掉。
既然担了这份责,就得想办法破解秦家此刻的难题,也算是为日后嫁入将军府的自己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吧。
回想起方才秦时越所说的话,问题的核心要点有两个,首先是皇上显然是不再信任秦家,其次是秦家试图依仗百万大军守护南陵,但在她看来却是用错了方法。
想到这,苏若离连忙就细问道:
“既然皇上想让你们削军,他直接下旨不就可以了吗?”
秦时越摇了摇头,苦笑道:“若他可以,就不用用下三滥的手段逼迫我回来帝都,做他用来制衡秦家的质子。”
看着苏若离脸带疑惑,他补充道:
“皇上确实也下旨了,但秦家军从来就不受皇室所控制。
“秦家军此刻一百万人,但在朝廷备案的只有五十万人。
“也就是说,有一半的秦家军是皇家无法掌控的。”
苏若离顿时眼眸大睁,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以及来龙去脉。
皇上忌惮秦家军,若百万大军转头对上帝都,那足够当今喝一壶的了。
所以,皇上明知道秦家军超员,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知下旨削军是没法达到让秦家减员的目的,但依然下旨削军了。
削军旨意的目的是要让秦家立在不义的一面,同时削减了秦家的军需。
军需是皇上能死死卡住秦家军的地方。
朝廷登记在案的士兵只有五十万,自然就只拨五十万的军需给秦家。
剩下的五十万就必须得秦家自己想办法了。
所以才有了此刻皇上如此针对她添妆的举动。
皇上不是贪图她添妆的钱财,而是防止任何有机会成为军需的钱财流入将军府。
皇上这是要从军需的角度逼迫秦家服软。
苏若离细细回想着上辈子此刻所发生的细节,五十万人的军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上辈子的秦家却是在她嫁入秦家一段时间后才分崩离析,显然也是有应对的策略。
那秦家上辈子是如何做到的?
既然秦时越没有藏私,把将军府的家当都交了给她,她自然是要细细问清楚:
“那剩下的五十万军需,将军府是如何解决的?”
秦时越也没有隐瞒,坦诚道:
“我堂弟在经营着秦家的私产,还有边境十城实质上已经是我们秦家的管控范围,秦家会收一些保护税。
“你嫁入将军府后,秦家的这些地下私产,我会让堂弟转移部分给你来经营。”
这下苏若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怪上辈子秦时淮要要叛变。
秦时越突然回京让秦时淮这个管着秦家钱袋子的人感受到了威胁。
她上辈子并不知道秦家私产的事情,更不知道秦时淮留在帝都不仅仅是给秦家小叔留后代,还是掌管着秦家钱袋子,在帝都发展秦家的私产募集军需。
难怪当时她继承了将军府的一切后,秦时淮就处处针对她,原来她挡了他的财路。
如此想着,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丝上辈子没有看清的地方。
原来她上辈子一直处于秦家的编外人员的状况,对秦家的了解根本就不清晰。
不过想想也是,她刚嫁过去,丈夫就死了,还有一个即将嫁入太子府的妹妹,秦家人又怎么会把她当作自己人来看待。
若非上辈子秦时淮在秦家最紧要关头投靠了太子,她也不知道秦时淮与秦时越有矛盾,他早已叛变了秦家。
她也是在死去后,成为游魂期间,通过秦时淮与人交谈的零碎片段推测出秦时淮是投毒杀死秦时越的元凶。
这么分析下来,秦家的状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外有皇上虎视眈眈,内有贪婪的内鬼作祟,还得御敌对抗西凉的豺狼。
这想想就头痛,难怪上次秦时越来问她要不要后悔。
但她此刻已经入局,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中叹息了一声:任重道远呀。
她以为她重生回来,能知道未来所发生的大事已经是上天对她厚待了。
却没想到,重活了一辈子,却依然有许多她从前没能看见的谋算,有许多难解的困境在等着她。
难道上天让她回来就是要让她经历这些磨难,她才能在死去后得以遁入轮回投胎做人?
见苏若离揉着眉心,久久不说话,秦时越心中不由得忐忑着,以为她是在担忧军需的问题,连忙安抚道:
“你无须过分担心,虽然帝都的局势不利于将军府。
“但我既然敢只身回来帝都,必定能保你安全无忧。
“至于军需方面,这五十万军需看着很多,但我们秦家的私产与土地也不少,暂时还养得起。”
苏若离摇了摇头,不同意他的观点:
“那你可有想过,若你的堂弟叛变,把私产据为己,秦家可有后备之策?
“还有虽然秦家掌管边境十城,看着根基稳固。但不也是在西凉与帝都中间夹缝生存?
“所谓的保护税就不是正规的财源,收多了可是会引起民怨,届时你们秦家军多年积累的威名就会毁于一旦。
“更重要的是,若皇上知道了你们秦家有豢养五十万士兵的能力,皇上会如何做想?”
面对苏若离这连串的疑问,秦时越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让脸上刚毅冷峻的线条都变得了柔和了几分。
他忍不住调笑道:“嘿,看来我是要娶个贤内助了,还没进门就懂得给为夫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