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人,不是说身子不适嘛,没耽误他不停歇的问话啊。
这哪里是请自己过来帮忙,分明是把自己困在这里!
困住了自己,就困住了自己身边的人,让他们束手无策,让他们有所顾忌,这威胁也太直接明了。
韦月溪有一丢丢的挫败感,凭着叶姑姑那么大亲情的面子,她只是没有铐上枷锁脚链罢了。
当面撩拨不行,背地送温暖也不行,当真油盐不进啊。
表面看着温柔和煦,内里一肚子心眼算计,明明精力那么好,却还装作病殃殃的样子。
这么想着,拇指扣动食指的动作逐渐加大。
大到俞明祉都注意到了:“韦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韦月溪停下手上小动作,轻轻的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翠柳被带出去的时候,韦月溪跟在后头,借着院子里的灯光,见到了乔书华带着一群人站在院子里。
俞明祉走在前头交代了几句,其他人迅速的散去,他又同乔书华多说几句。然后带领乔书华到韦月溪面前:“韦姑娘,这是乔司理。”
“小女子见过司理大人,问司理大人安!”韦月溪低头伏身行礼。
这是今日俞明祉许诺的目的吧,自己大大方方出现在乔书华面前,以后真要让乔书华撞见了,就不必再纠结她是不是白先生。
乔书华听到俞明祉方才的介绍,见到韦月溪本来有些好奇,可听到她开口时,那份好奇就变成了惊讶。
这女子和白先生果然有几分相似之处,怪不得翠柳那么快就同意配合他们。
这边俞明祉依然淡定的糊弄他:“我就说相似吧。”
乔书华不愿相信他的糊弄,但此时没有功夫质疑,因为官差和永旺已经带着绿竹走到门口。
只草草回了韦月溪一句:“免礼,听说你一直协助俞公子审理案件,乔某在此谢过。”
韦月溪也看到了绿竹,不是说审问完翠柳就结束的嘛,怎么又带来了绿竹?
俞明祉没有让她细想,“韦姑娘,这里交给乔司理,咱们可以歇息,请你好好吃茶。”
韦月溪朝乔书华欠了欠身:“司理大人,小女子告退。”
厅堂里,没有烧饼也没有了火炉,只有春生送上来的红枣大麦茶,果盘里还是自己送给他的干果。
韦月溪默默的饮了几口茶,和着枣香和大麦香气的热茶,顺着口腔一路温暖到胃,她方觉这个地方有了温暖的气息。
此时俞明祉也在默默的饮着茶水,看上去这回是真的疲累。
东厢房里不过审问了几句平常的东西,后来只剩下绿竹的喊冤声,大家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大高才从外面回来,朝俞明祉摇了摇头。
俞明祉似乎有些失望,才开口说话:“韦姑娘,今日多亏了你。不然俞某根本忙不过来。”
韦月溪抬头,眼睛定定的看着俞明祉,笑的毫无芥蒂:
“俞公子,既然自己都说我在此帮了你半日,那公子就是这样答谢我的?”
本以为俞明祉会难堪,没想到他一脸无辜道:“姑娘何出此言?”
韦月溪还是笑的人畜无害的模样:“俞公子困了我半日,没有机会给绿竹报信,好叫你们顺利抓住绿竹吧?可是你这样做,不就变相坐实我的嫌疑?”
“姑娘可以换个思路,这半日你可都在我身边,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没有人给绿竹报信,至少你身边的人就没有嫌疑。”俞明祉风轻云淡道。
“挺有孝心。”韦月溪夸他,但他想维护叶姑姑有一百种法子,何必如此。“不叫我们来,我们就不知道你们要拿人,何必绕那个弯子。”
俞明祉承认,他有心为她撇清嫌疑。有一半是为了不让乔书华查到叶姑姑身上,另一半自己也说不清楚。
“说了请姑娘帮忙,不然俞某哪里有此刻的清闲?”
这个人,总有借口。
“此刻公子放我走,有没有可能,我照样去给绿竹的人报信?”韦月溪站起身。
“晚了。等你报好信,他们早到了衙门。”外头绿竹已经被带走。
带到这里转一圈,就是为了给他们的人看着,引他们过来营救?
“大动干戈,拿绿竹做诱饵?至于吗?”韦月溪想说,会不会太幼稚。
“绿竹的人没有跟来,说明今天带到这里的人不重要。”俞明祉这样解释道。
果然没有一件事儿是白做了,考虑的比她全面多了,韦月溪闭嘴。
俞明祉笑得很愉快:“没有人跟来,姑娘也可以放心的回去了,路上还是要小心。”
不管他的拖延是为了不让她去报信,还是为了路上的安全,韦月溪都得感谢他替自己着想,来日方长,用的着他的地方很多。
回去的路上,到底从方方酒肆给他送去两食盒饭食。
——
审讯是监牢一隅专门设置的地方,里头摆满各种折磨人的刑具,经常拿出来吓人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件。
但就那么几件,已经让审讯轻松了不少。
推凯三爷下景观池的徐柱子已经不小了,年龄二十又五,靠着爹娘在三夫人面前得了脸,在西府里混了个花木采买的肥缺。但一直不正干事儿,尤其爱赌,
带到审讯室后,让他见识了几件常见的刑具,不过在他胳膊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试试剔骨刀可还锋利,流的血还没他的眼泪多,就老实招了。
前几天在赌场,不光身上的钱输光,还把命都输给了人家。人家暂时不要他的命,只要他签下契约,答应替人家做一件事情即可。
昨天夜里有人拿着契约找到他,叫他把凯三爷推进景观池,事后就不要他的命。
来徐府找他,给他看契约的人,是外头请的短工,这几日在瑞大爷丧事上帮忙。
等乔书华打发人去寻那个短工,回来说今日一天都没有人看到他。
已经打发人去赌场,打听那个曾经赢了徐柱子性命的人。
俞明祉听到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乔书华见状有些泄气:“是不是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
俞明祉给他打气:“即便不会再出现,但是,凡走过必有痕迹,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乔书华想起早上俞明祉看到徐府大门进进出出人,就担心作案的人早跑了,打心里佩服他,
“还是你想的周到些!凡事儿能想在前头。不然下毒的人也逃走了。”
俞明祉却摇头:“那是咱们的身份不同,你当时要考虑的是徐府的便利。而我不一样,再者,今日也是我的运气好。”
心底却浮现那个姑娘在阳光下的面容,下毒的罗嬷嬷可是她问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