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难以言喻,新奇的感觉。
林娴找不到人诉说,也不敢贸贸然跟别人讲。
这么荒唐的事情,来港城之前,她从未想过。
从小到大她只围着陈寄转,压根儿没看过别的男生。
而今江屿年站在自己面前,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比陈寄优秀的男人比比皆是。
“江医生。”
江屿年侧目看向她,眸色温柔,他从未觉得这个称谓如此悦耳动听,彷佛不是在叫他医生,而是……
“嗯?怎么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让时间快进到明天。
拿到那张证书,再让她记起自己。
林娴仰头冲他笑了笑,“不是还要去看宿舍吗?走吧。”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江屿年却觉得如此婉转动听。
她在催促自己。
她在一点一点把自己拉回现实。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些许“人味”。
那晚,江屿年差点失眠。
而林娴像个没事人一样按时睡觉,按时起床。
甚至还发消息问江屿年想吃什么早饭,要不要帮他买。
江屿年哪儿还有心思吃早饭,换了不下三套衣服,生怕不够正式。
陆希媛在准备入学的事,出门就撞见江屿年一身高定西装站在镜子面前。
“做乜穿这么正式?”
“很重要的事。”
陆希媛嗤之以鼻,对她这位工作狂人的哥哥来说,医院那点事就是天大的事,“又要去讲课啊?得闲送我去一趟学校呗。”
江屿年没回答,“你让司机送你去。对了,我让季寒洲给你安排了宿舍。”
陆希媛本就没打算住宿舍,但一听到季寒洲的名字,耳根不自觉地泛红,“谁要你帮忙安排了。”
江屿年下楼后,陆希媛才低声嘀咕了一句:“那我今天就去找他。”
港城登记注册结婚并不繁琐。
两个人把各自的证件准备好,拍了照片,没过多久一张A4大小的结婚登记证明书便制作好了,等公证之后,便具有合法效力。
唯一让江屿年有些不满意的是,时间太过仓促,他们的证件照是在现场拍的,林娴甚至是素颜。
“我先拍个照发给家里人。”
江屿年坐在车上操作着手机,林娴心里很平静。
没有预想中的紧张,按部就班就完成了这件事。
除了他们有了一张合法的证书外,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他依旧只是江医生而已。
林娴不知道的是,江屿年直接在自己的好友群里发了两个字:婚了。
江家大少爷向来神秘,很少参加圈内的活动,第一次在群里冒泡竟然是发自己结婚的消息。
【被盗号了?身边连只母苍蝇都没有的人,跟谁结的啊?】
【周嘉彤下周才回国,应该不是她。所以到底是谁?】
【当事人回应一下啊,什么时候办婚礼,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新娘子。】
……
江屿年一概没有回复,他只是想让那些爱玩的好友以后别再打扰他,也不要把他跟周嘉彤再捆绑到一起。
至于婚礼,江屿年侧目看了一眼正在翻手机的林娴。
恐怕还要等很久。
“江医生,下午的手术是一点开始,我们现在赶回去吃个午饭,休息一下差不多。”
林娴看着自己的备忘录提醒道。
江屿年哑然失笑,他的合法妻子,领证后第一件事是在查他的日程,兢兢业业履行助手的职责。
“好,中午想吃什么?”江屿年声线温润,认真凝视着林娴。
林娴并没有看他,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回去吃食堂应该来得及。”
今天是良辰吉日,宜结婚。
他处心积虑求来的婚姻,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却说要赶回去吃食堂。
怎么那么可爱。
林娴今天穿着蓝色衬衣那套制服,头发披肩,垂顺自然。
见江屿年没有动作,林娴侧目看了一眼,催促道:“江医生,再不走来不及了。”
“林娴,你最喜欢吃什么?”
既然白天都要忙,那就晚上安排一顿大餐吧。
这些天他们好像除了食堂,就是医院附近的茶餐厅,也没带她吃过什么好吃的。
昨天晚上那顿饭,她也吃得很少,应该是不太喜欢。
林娴被江屿年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不饿肚子而吃东西。
经历过绝对的饥饿,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可挑剔的,吃得饱穿得暖就已经知足了。
“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特别想吃蛋糕,可长大了以后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你不知道第一次去陈家,看到陈寄过生日那个三层蛋糕,我眼睛都直了。等他们都去玩之后,我偷着吃了好大一块。”
林娴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纯粹只是回忆起这段小插曲,觉得自己有些丢脸。
她没说完,那次因为偷吃蛋糕,弄脏了新买的裙子,被琼颖嫌弃丢人,挨了打,还被罚一天不能吃饭。
但她不后悔。
因为那次,她知道了蛋糕再华丽,也是不能随便动的。
再说了,味道也就那样。
江屿年沉默了。
他胸口的酸涩弥漫开来,鼻腔泛酸,好想穿越回那个时候,去拥抱她。
为什么没能早点碰到她,早一点把她抢回来,她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随便一件小事被她这样无足轻重地提起时,他都可以想象到她当时在陈家处境多艰难。
心疼她。
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些。
自从林娴说完那句话之后,江屿年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沉默地开着车。
林娴还以为自己说的这些事太扫兴了,一路上也不敢随便再找话说。
两个人就那样沉默了一路。
江屿年算是明白了,只要自己不开口,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停好车后,江屿年转头看向她,“林娴。”
“嗯?”
“我们抽空回一趟京市吧,去见见你的养父养母。”
林娴眼底划过一抹慌张,“不用了,也不需要了。”
江屿年心里有些郁结,现在只拿到了港城的证书,必须拿到国内的结婚证,才能放下心来。
他怕陈寄哪天回头,随便勾一勾手指,林娴就会离开。
从小到大的自信,在她面前溃不成军,徒剩下一个富有七情六欲的躯体。
谁说他无欲无求了。
他现在只想要一个人,并且想要那个人完完整整属于他。
属于他一个人的林娴。
“为什么不需要?是害怕陈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