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岁安只是摇摇头,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一声不吭。
他不是摸不到舒岁安后背濡湿,这时候给予她只有无声的安慰了。
其实最受折磨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周应淮。
在每个惊醒的夜晚里,她睡不着觉,周应淮就穿着睡衣,牵着她的手陪她到院子里散步,聊天。
或是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床头边,手里还拿着一本《一千零一夜》,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在他口中研读,而她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入睡,半梦半醒间额间会印上一个轻吻。
又或是专门给她烹饪不同的甜品,他说:“吃甜品可以分泌幸福的多巴胺,让心情松缓一点。”
今夜,舒岁安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因为她赤着脚,棉拖鞋遗留在阁楼上,那人最后拗不过她还是背着她出院子散步。
她说:“这里蛮适合晚年厮守的。”
他笑:“这么快就想到晚年了吗?”
舒岁安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后面静静地听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某人喋喋不休的给她说着家常。
周应淮因为闲赋在家,院落里的花花草草都变成他自己亲自打理了,为着夏季,院落里还专门移植了一批太阳花,偶尔给她烹烹茶。
现如今角色对换,在阁楼上忙碌的人换成了舒岁安本人,站在书房的阳台上,她朝下看站在花丛中拿着水枪浇花的男人,笑容粲然,比之环绕在身侧的向日葵还要耀眼上几分。
他们之间的相处用冯婉君的话来说,可以描绘成寻常夫妻婚后的日常。
修长而清决的他会因为她,展开最粲然自然的微笑,是其他事情无法比拟的。
只是他们遗忘了,在漫长岁月里的未知是无法预估的......
......
转眼间,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高考。
6月7日,各大考点,处处挤满了人。
而比起应考的学生,家长显然更紧张,穿旗袍和拉横幅且不说,有些还取意头,拿着一根长甘蔗,笑容满面的接受电台访问。
因为在南方,甘蔗的谐音梗是掂过碌蔗,意为:事情的进展顺利。
考场周边管控,车停至附近后熄了火。
舒岁安下车前,周应淮帮她解开安全带,手指穿越她的发间:“我在外面等你。”
“有什么话要送给我?譬如,争取高分什么的。”舒岁安试图用开玩笑来舒缓自己的紧张情绪和压力。
周应淮挑了挑眉,手拂过了女孩红红地苹果,略一沉吟,低头间薄唇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他克制了许久,已经不曾吻过她了,怕她学业分心。
如今吻她,原本只是浅尝辄止,但吻上她柔软的唇,却发现是真的深入骨髓的难以割舍。
二人忘却了时间和地点,忘了她即将要面临的考试究竟有多紧张,有限的汽车空间里,本想浅尝却演变成了深吻。
男子掠夺且热烈的吻,在她唇齿间有技巧的游移着,眸子里是女孩逐渐沉溺的神情。
二人吻得动情而又缠绵,原本有些灰白的脸色此刻都被吻得有些通红了。
舒岁安在周应淮的柔情的亲吻里,总是占据在被动方,此刻自然是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从抵住他的肩头,到自然地攀附他的肩,浅浅的回应配合。
在近乎缺氧的情况下,周应淮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舒岁安的唇,声音还带着哑:“做自己就好了。”
这话隐藏暗语:他相信她是最好的。
......
上午的考试在11:30结束,舒岁安走出考场,同考场的同班同学把文具塞到她怀里跑去厕所了,她无奈的站在门口等。
走出考场后,她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车停靠在路边。
只不过考场门口已经围了好些人,她当然知道,并不是因为她。
易洵之英俊挺拔,一身琉璃的站在门口接受着电视台的访问,舒岁安注意到他主要是因为他周边围了好些长枪短炮。
舒岁安站在树荫底下看着不远处接受采访的人,有些尴尬的挪开眸子,不知道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又或是心里头的压力大,有些略显烦躁。
待同考场同学的甩着手出来时,她立即把手里头属于同学的文具袋还予她。
此地不宜久留。
“岁安——”
舒岁安闭了闭眼,略微有些尴尬。
抬眸间,是刚刚在门口接受采访的易洵之。
她不觉得与易洵之之间还有什么话题可聊,“这么巧”一声后,算是打招了。
这句这么巧说来也好笑,他也是来考试的,自然这三个字就成了笑话了。
两人站在一处,说不上来和谐,但画面感是好的,绿树如茵,郎才女貌。
他单手背着宝,温声询问舒岁安:“考得怎么样?”
说实话每次考试完毕后,她最害怕别人问她考得怎么样,又或是对答案。
舒岁安一手贴合着腹部,一手拿着手机在敲打什么:“还好吧。”
“要不要一起吃饭,我们……”
“怎么?”
易洵之的提议被突如其来一道声音给打断了,那声音清冽悦耳,一听就知道是周应淮本尊。
视野内,周应淮温声低头耐心的询问着她的各色事宜。
只见他为了舒岁安竟主动躬身询问,眸子里盛满了易洵之从未见过的柔情,只见她掌心一直按着小腹,紧皱着眉头。
他轻声问她:“小腹痛?”
“有点。”舒岁安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把手中文具袋自然的交给了周应淮,像是做了上百次那样熟练。
“走吧。”
她才想起,这月月事迟迟不来,一时间忙忘了。
估摸是因该作息导致生理期乱了,怕是如今突然大驾光临了。
小腹的下坠感愈发明显,今日穿的正好是一身白色棉麻长裙,身后传来周应淮的轻斥声:“别走那么快。”
那人迅速地追上了她,轻扯她的手腕:“慢点。”
徒留在原地的易洵之,看了早已消失不见的二人,再看了一眼头顶随着热风摇曳的绿叶,身处盛夏,心却像是浸在冰河里。
他轻笑了一声:“你还没和我说再见......”
拐角处的言淑慧一言不发的上车走了,车行一半才给前头的司机师傅命令道:“回去,接上易洵之。”
......
上了车的舒岁安像是泄气的气球,人恹恹地靠在车座椅上。
周应淮担忧的看向副驾的人儿:“快到周公馆了,胃不舒服的话我已经让程军通知医生在家了。”
舒岁安小声嘟囔道:“不看医生也没关系的。”
那人还是很担心的开口立即回应道:“真的没关系吗?”
舒岁安被打败了,只怕是周应淮关心则乱了,她有些挫败的开口:“哎,月事来了。”
此话一出口,车内只有沉默,此刻她合了眼靠在那里,耳畔只听见。
“开门红,寓意蛮好的。”
哭笑不得的最后还是舒岁安了,她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嘴角微扬的摇了摇头。
某人舌灿莲花的本事在她身上还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
......
连续三日的“浴血奋战”,舒岁安足足挺过了最艰难的前三天,全靠周应淮给她准备了保温壶的红糖水,适才让她有精力的撑过考试三日。
在腹痛难耐坚持了三日,出考场的时候那人不似第一日第二日那般在车里等候,而是早早提前的站在最醒目的地方,让她能够走出考场一眼就可以看见的地方。
舒岁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那人无论站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
阳光下,男子容颜清隽淡定,眉目温柔缱绻,视线一直紧紧的跟随舒岁安的身影。
她花开明媚,努力的扯出一抹微笑来投入他的怀抱,第一句不是什么温情的话。
“痛死我了。”
他接过软绵绵倒在他怀里的人,像是接住了属于他的阳光一样,此刻二人已经明目张胆的把恋情公之于众。
在嗅到八卦味道的媒体时,二人只留下了超绝的背景沙,照片里的周应淮嘴角含笑的接过女孩,女孩也眉眼弯弯的倚在他的怀里。
是热恋情侣的模样。
照片角度唯美,无需精修,一经发出就被顶上了热搜。
而周应淮方也迅速作出回应:谢谢祝福,静候佳音。
8个字回应足以能够证明了他的爱,随后有眼尖的网友也扒出女主角舒岁安的个人账号。
只是发的东西都是一些平日的画作与书法,唯一可以对得上的便是主人公在4月发过的一个蛋糕图,上面的另一只手与周应淮的手对上了。
虽然图片被裁掉,但是手腕处那串珠链全淮安只此一串了。
对于风暴中心的二人却显得岁月静好,除去网络上的热议,线下目睹的人更是呆若木鸡,因为周应淮曾是他们校园的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男主和风暴中心女主在一起,显然是炸裂的。
“这样公开对你来说,负面好像大于正面,值得吗?”舒岁安手里的手机此刻已经震动了好几分钟了,信息都可以刷一面墙了。
她问得直白,但不觉有什么,毕竟二人之间无需有太多的拐弯抹角。
专注开车,某人平静开口:“我的私生活自然无需过问其他人。”
在拨弄手机的舒岁安轻笑了一声:“您可是商人,商人重利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但宝贝,您可不是商品,谈钱伤感情。”他抽空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舒岁安被他一声宝贝喊得面红耳赤败下阵仗,与周应淮比还真是稍显稚嫩了些。
......
回到小芦筑,一下车就被各色鲜花簇拥,在舒岁安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礼炮也在她头上炸开,手里的是抱不动花束,头顶是络绎不绝的礼炮声。
她想,若再不进门,觉得自己快被一束又一束的花海压倒在家门前。
除去满头的礼花炮,耳畔只剩下一声高过一声的:“毕业快乐”。
在最后泄力的时候,她被溺在冯婉君充满甜腻的怀抱里溢出了笑。
考试完毕自然是少不了聚会了,只是周应淮本人并没有邀请他们前来,是他们不约而同来的手捧鲜花来迎接他们的妹妹。
舒岁安被他们塞到坐在最里层,如果周应淮要要越过人群找她,必须就是喝一波,磨难重重。
女主角本人也早已被傻乎乎的灌到晕乎乎的,本就是酒量浅得要紧的人,被连哄带骗的喝,此刻一声不吭的待在角落等着周应淮来搭救。
男主角公开恋情自是红光满面,劝酒也是在所难免的,眼见他一杯又一杯的下肚,舒岁安眯着眼看着面不改色的周应淮,心里那丝清明不由的暗叹。
果然是样样行的周大公子。
淡定如昔的周应淮最终还是成功搂过她的肩,她笑倒在周应淮的怀里,抬眸看着他,除去某人眉眼里溢满了笑意,他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原来他也是会染上世俗的醉意的,配上他身上的气味,此刻舒岁安更醉了。
瞧着玩嗨的一群人,那人凑到她耳边说:“开心吗?”
“开心。”她口衔甜蜜,口袋里还有易衔辞给她的祝贺以及还未来得及收取的大红包。
周应淮垂眸看着她笑出声。
就在刚刚一瞬间,那幅画面真的很美。
男女之间默契地相视而笑,好像这世上所有的权欲纷争都不及彼此脸上的爱意。
担心舒岁安被灌醉,寻她时特地还问秀华姨拿了几颗柚子糖,是秀华姨这几日得空时,亲手做的。
对于喝酒的人来说,酒后多吃点糖份的东西,可以治头疼和醒酒。
舒岁安轻咬了一口,随即摇了摇头,把剩下半块软糖推至周应淮面前,他含笑吃了。
楼黔在角落里躲懒,隔着人潮汹涌吃瓜,瞧着周应淮一脸温柔,啧啧啧三声。
果然说不喜欢吃甜食都是骗鬼吧。
不过舒岁安最终还是被周应淮带上楼了,有些开始不省人事的小妮子此刻在他怀里打着酒嗝,手还大胆的掐他清俊的脸蛋。
不仅掐了脸蛋,还从脸蛋大胆的摸到喉结,引得他不断吞咽唾沫,只是舒岁安并未收手,乱动的小手再从喉结处摸向他的腹肌,嘴里还念叨着:“极品。”
半空中的大拇指,让周应淮不禁想要扶额。
若是她明日想起,估计得尖叫不想见他本人了。
而下面的人也被他遣散了,安排了人陆陆续续送回去,都是一群醉鬼。
虽然醉了,但舒岁安还在略显浅薄的意识里挣扎着:“客人还没走呢。”
周应淮听她说话,只觉得好笑,因为醉酒迷迷煳煳的,还想着别人,还真是个操心劳碌命。
他不自然想起冯婉君临走前的大胆警告:“周大君子,别占小姑娘便宜,给我知道我就......”
剩下的话被冯润华扼杀在手心,他死死捂住醉酒失去理智的妹妹,随后朝周应淮暧昧一笑:“不打搅你们了,我们这就走。”
只是人还是直愣愣的站在远处,想要看某人出糗。
但显然比起他们看戏的嘴脸,无疑又是败兴而归了。
怀里乱动的女孩面色酡红的半眯着眼倚在她房内的沙发上:“你真好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