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双眼通红,急声问道:“那你把药量加倍,是否能有双倍的去毒功效?”
大夫摇摇头:“是药三分毒,每一味药材,都有最大剂量,若超量使用,不但不利于解毒,说不定还会引发新的中毒症状,此法不可取。”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林夕声音带着哭腔,哽咽得厉害,“不管有何法子,只要你能想到的,有可能治愈的,全都告诉我,大不了我一个一个去试。”
大夫们哑口无言,过了许久,其中一个大夫才不确定地说道:“在下倒是曾听闻过,南陵紫云峰的背阴面,有一种长在悬崖峭壁的高山之花,名唤紫云仙。此花终年不见阳光,靠汲取天地灵气凌寒绽放,生得冰清玉骨,花瓣宛若玉石通透洁白。传闻此花有解毒奇效,还有修复心肺的功能,若你不怕受我误导,或可找来一试。”
“紫云峰在何处?离这里有多远?”林夕想都没想,直接问道。
“出城往西走三百里,可看见三座连脉耸立的山峰,其中中间那座便唤紫云峰,只是此山高耸入云,背阳面是垂直陡壁,根本无法……”
“长风,你立即骑马赶往紫云峰,带人下悬崖采花,我随后便到。”林夕不等大夫说完,吩咐长风先行一步。
他又转头看向陈泰夫妇:“烦请这位哥哥帮我准备一辆马车,再请嫂嫂替我收拾几件晚云换洗的衣物,为节省时间,防止毒性继续侵害她的身体,我要带她去紫云峰。”
陈泰和王婉儿立马各自行动起来,甚至都没想到要询问父亲的意见。
陈生站在原地,面色尴尬,想了半天才给自己找到点事做,他和颜悦色地送走几位大夫,又厉声叫来下人把宋夫人和宋朝雨,干脆连同宋之山一道,先关押到柴房里,看守起来。
一切等晚云求药归来,再行处置。
晚云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
她的嘴里插着一根细竹管,林夕坐在旁边,手里端着一个碗,只见他抬起手,仰头从碗里喝下一口药,再一低头,含住了竹管的另一头。
一股又酸又苦的中药,直往喉咙里钻,晚云瞬间瞪大了眼,想伸手去推开他,可双手被裹在一床薄被里,无力挣脱。
她咬住竹管,稍一侧头,把林夕嘴里那头抽出来,往旁边一吐,丢到枕头上,气恼道:“你太恶心了,怎么能把药含在口中,再用竹管吐我嘴里呢?”
林夕嗯嗯两声,嘴里还包着一大口药,说不出话来,他捡起竹管又示意晚云含住,可晚云一脸嫌弃的样子,皱着眉头直往旁边躲,就是不肯张嘴。
林夕快包不住了,一着急掰过晚云的脸,用拇指按住她的下巴,直接趴下去,对上了她的双唇。
晚云咕噜咕噜喝下几口,整个人都是蒙的。
直到她发觉他口里已没有药,他的舌尖还依依不舍地在她唇齿间游走,她竟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打开坚固的城墙,放他进入自己那柔软的阵地。
舌尖相触的瞬间,林夕愣怔一下,忙抬起头咽了咽口水,笑道:“怎么?我用竹管喂你,你不愿意,我拿嘴喂,你又喜欢得很了?这摆明是想占我便宜啊!”
晚云的脸唰一下变得通红,声音突然软软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夕乐得呵呵直笑:“自家娘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这碗里可还有两口呢,不能浪费了。”
晚云没有说话,眼神四处闪躲,不好意思看他,脸蛋愈加绯红。
车厢里空气旖旎,路边的淡淡花香,伴着一阵轻柔的春风,穿过车窗缝隙,在狭小的空间里氤氲甜蜜。
空空的药碗,已扣在地板上,两个灼热的身子,还紧紧拥在一起。
晚云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哪里还有什么国仇家恨和身份立场,她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前仇旧恨和将来命途已不再重要,她此刻只想遵从自己内心的渴望,那就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两人亲得忘乎所以,连马车缓缓停下,有人在敲车厢门都没听到。长风实在等得不耐烦,索性用力一推,打开车门躬身钻了进来。
车厢内光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晚云嗯了一声,惊恐地缩起身子。林夕一把拉过旁边的薄被,盖在晚云胸口,又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身上那凌乱的衣衫。
长风虽一脸窘色,却没有立刻躲出去,反而再一次把他的直肠子发挥到了极致:“公子,她都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你就不能忍忍吗?”
林夕本来对长风闯进来一事气恼不已,可现在经他如此一说,自己反倒显得理亏,半晌找不出言词来应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直抠头。
晚云将被子拉过头顶,躲在里面不敢吱声,好不容易打算放纵一次,在死前给林夕和自己的这段感情纠葛做个了结,没想到又被人撞个正着。
看来她这辈子,就不适合偷偷摸摸干这种事。
林夕推着长风出去,两人站到马车旁说话,晚云见外面没声响了,才伸出脑袋来透了口气。
她伸手抓住车窗边沿,努力让自己坐起来,绵软的脖子几乎支撑不住沉重的脑袋,她只好将头靠在窗框上,目光贪婪地望着外面。
明媚的阳光洒在一片五彩缤纷的花丛中,里面热闹非凡,蜜蜂忙着采蜜,蝴蝶翩翩起舞,可爱的小花朵们在微风吹拂下,个个展着笑脸摇头晃脑,看得晚云舍不得眨眼。
自从中毒以来,她几乎没出过门,更别说能走到这广阔开朗的山野间,欣赏如此宜人的春色。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切,求生的念头再一次在脑海里盘旋,从前她舍不得死,是因为还有许多人放不下,许多事未完成,可这一刻,她想活着,纯粹是为了自己,她喜欢这世间的美好,她多希望还能有力气,走过小路,淌过小溪,再爬到高高的山头,看看故乡的山水风光、鸟语花香。
可现实如同一把利刃,再一次将她的希望切割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