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周穆独自一人坐在榻上饮酒。
山寺清冷,夜晚寒凉,武家兄弟特地备了两壶热酒,送到周穆房里。
他们本打算陪公子好好喝几盅,没承想周穆却并不领情,让他们放下酒后,就急匆匆将二人轰了出去。
门打开半扇,朦胧的月色在院里撒下一层白雾,已至深夜,屋内的半截蜡烛已经燃尽,周穆叹了口气,晚云应是不会来了吧。
他闷头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才起身下榻,准备关门。
刚走至门口,就见一个身影从石梯处冒了出来,周穆欣喜若狂,忙迎了出去,他一手握住晚云冰凉的双手,一手扶着她肩膀进了屋里。
他在屋内四处翻找,始终未找到多余蜡烛,只得摸黑回到桌旁。
“云妹,你先喝杯酒暖暖身子。”他摸索着倒了一杯酒,借着窗外隐约晦暗的月光,递到晚云手中。
晚云举起温热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辛辣之感,从口腔一直漫延到五脏六腑里。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呛咳伴随着酒气,让她浑身发热,额头冒出点点细汗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饮酒,她见世人爱酒者甚多,那酒香闻着倒也醉人,却不想入口如此浓烈,灼得人喉咙发疼。
周穆的手轻轻拍在她后背,不停地自责,直到晚云缓和了一些,他又捧住她冰冷的小手,不断搓揉哈气,想让她更暖和一些。
见他这般细致体贴、嘘寒问暖的模样,晚云忽地鼻头一酸,泪水在黑暗里默默淌下。她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周穆就是那个值得她托付一生的男子。
“穆哥哥”她声音轻柔婉转,萦绕在周穆心间,听得他胸口酥软:“你什么时候娶我?”
周穆只觉得酒劲上头,脑子里晕乎乎的,他一把将晚云拉坐到怀里,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云妹,我想要你。”他口齿含糊道。
他的手从晚云后背移至腰间,衣带滑落在地,松垮的衣襟轻轻一拨,便褪落到臂弯间,一抹洁白明晃晃暴露在眼前,周穆顺着她脖子缓缓向下,吻到那柔软之处。
晚云早已惊慌失措,双手拢住埋在她胸前的脑袋,颤声道:“可......可我们还未成亲啊!”
周穆此时浑身燥热,血气翻涌,已难压心中欲念,他抱起晚云快步走至床边,人还未放稳,他便同她一起倒了下去。
“云妹,你信我,我周穆此生非你不娶。”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解开自己的衣带,将身子覆了上去。
西禅院另一间禅房内,有一个人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木质隔墙的另一边,女子带着哭腔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来,飘荡在幽暗空旷的房间内,像一根绵软的细针,一阵阵戳在他的心房,惹的他心烦意乱、难以安寝。
两日前,他本欲前往湖州购进一批上好的丝绸,可刚出京郊就遇山体垮塌,阻挡了道路,无奈只得让随行家仆及马车候在就近的驿站,待官府派人来清理路障后,再行上路。
他闲来无事,想着清泉寺就在附近,便独自沿小路上山,寻访忘年好友——清泉寺的住持元际。
来至山上,他才得知元际住持已入宫多日,因素日里两人关系亲密,他空闲之时常来庙里小住,元际为着方便,便将隔壁空置的禅房留给了他。
本想着住在庙里可以躲避世俗凡气,寻得清心寡欲之所,可没承想这一夜,反倒扰了他的清梦。
一阵更急促的娇柔低吟后,那边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可他却再也无法继续入眠,睁眼胡思乱想直至天明。
第二日,天将微微见亮,晚云忽地身子一颤,惊醒过来。
她怔怔地望向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两人都倏地一下红了脸。
“云妹”他嘴角含笑,温柔地梳理着她脖颈间凌乱的秀发,探过脑袋来,轻轻吻在她唇上。
晚云浅推了一下,翻身坐起,羞赧地低着头,牵过被褥按在胸口。
昨夜黑灯瞎火,她稀里糊涂的,光顾着疼了,现在突然一目了然地赤身相对,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也慌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望了一眼堆在床尾的衣物,欲伸手去拿,忽地感到腹间一阵酸涩痛感,她微微蹙眉,缩手按在被褥上,轻哼了一声。
周穆见状忙按住她的手,温声道:“云妹,你可是身子不适?”
晚云红着脸点点头。
“那你别动,我来给你穿。”周穆稍一勾身,从脚边拿过晚云的衣物,仔细翻理着,先拿出最里面的小衣来。
晚云难为情地别过脸,余光偷偷瞥过周穆,只见他赤裸着上身,手脚笨拙地将那小衣翻来翻去,分不清上下左右,急得手都在微微发抖。
晚云脸颊愈发滚烫了,她轻咬着下唇,垂头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小衣,低声道:“你......转过去。”
周穆脸色发红,紧张地“嗯”了一声,背过身去,先将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
待晚云收拾妥当,他才回过身来,抱着她下床,坐到木凳上。
“云妹,从今日起,我们的心和身体都属于彼此了。”他满脸幸福地望着晚云,真想一直将她抱在怀里,再也不分开。
晚云心中亦觉得甜蜜,她羞涩地主动挽上周穆的脖子,深情地望着他:“穆哥哥,昨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纵然她爱慕他,愿意以身相许,也相信他会对自己负责,可母亲那些难听的话还言犹在耳,她不得不为自己要一个名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身份。
周穆愣了一下,笑着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嗯,等我办完了清泉寺的差事,下月便回府准备聘礼,然后立马去宋府提亲。”
晚云娇柔一笑,心满意足地倒在他肩上,两人搂在一起说了许多甜言软语,黏腻许久,晚云才不舍地与他道别离开。
出了房门,晚云忽然想起什么,目光怯怯地朝旁边那间禅房望了一眼,上面依旧没有落锁。
她心里泛起一丝担忧,低着头走下石阶,有些晃神。
刚走至一半,她无意间抬头一瞥,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猛然停跳一阵,忘记了呼吸。
下面平台的石凳上,竟然坐着一个男子。
她紧捏住冒汗的拳头,慌忙定住脚步,可身子却下意识地朝前倾去。
“啊!”她突然感到双腿一软,整个人从石阶上滚落下去。
十来阶的梯步,还好不算太高,也未伤到脸上,只是膝盖和肩膀磕碰之处疼得发麻,让她久久不能起身。
晚云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握拳按住自己跳得厉害的胸口,往石凳处瞥去,只见那男子已站起身来,微微低头,抿唇看向自己,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霎时面红耳赤,慌张地移开视线,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拉低自己的帽檐,一瘸一拐地遁入侧旁的林间小路中。
林夕望着那远去的倩影出神,脑子里忽地想起昨夜,萦绕在房梁上的娇吟之声,再与方才清冷秀丽的绝美姿容联系到一起,他的心里竟莫名的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