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海蓝看来,如果景临深也觉得杜冰洁可疑,按照他处事作风,应该是把人直接关起来,用尽威逼利诱的手段,撬开杜冰洁的嘴,揭穿她的真面目。
看到他如今终于知道收敛,知道迂回行事,鹿海蓝心中却是一片复杂。
三年了,她都没有让他改变。
如今有了新的法律团队,他倒是说改就改了!
景临深的主意一出,顾瑾安虽不赞成,却也知道,这是唯一让顾明珠愿意接受杜冰洁的方法。
在景临深、鹿海蓝和陆幸之的见证下,顾明珠和顾瑾安打了个赌。
如果顾瑾安被“逐出家门”之后,杜冰洁能忍受他十个月,顾明珠就帮他在爸妈面前说好话。
否则,顾瑾安绝不再用杜冰洁的事烦顾明珠。
顾瑾安虽答应了这场赌局,可到底还是忿忿不平。
陆幸之便成了他的出气筒。
凭什么他看上的女人,爸妈就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而顾明珠带回来的男人,不但登堂入室,还被奉为座上宾?
陆幸之也是个脾气好的,明知顾瑾安是故意给他灌酒,看破不说破,风轻云淡地应对。
顾明珠心疼,想要替他挡酒,却被陆幸之拒绝:“没关系,男人之间的事情,就让我们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
鹿海蓝和顾明珠,只能在一旁替陆幸之担心。
比起顾瑾安这种经常在外玩儿的纨绔公子,陆幸之看起来就是那种生活自律的男人。
没想到,直到顾瑾安的舌头都喝大了,陆幸之反而越来越清醒。
金属镜架无框镜片后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深哥,我……我不行了。你出手,替我们镇住江云城的场子。”
顾瑾安扛不住,目光落在一旁似闭目养神的景临深,将酒杯往他手里一塞,脑袋歪了歪,随即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沉沉睡了过去。
景临深看着掌心里多出来的酒杯,又转眸看向陆幸之。
他和顾瑾安拼酒,和鹿海蓝换了个位置。
陆幸之似也喝上了头,竟主动拿起酒杯,给景临深敬酒。
“之前在海城,承蒙景少出手相救,我还没来得及谢你。”陆幸之微笑着,丝毫看不出之前喝过了酒,“以后景少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力相报。”
景临深一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手托着他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目光交汇,似两道电流在空中交汇、碰撞,互不退让,就连空气中都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就连鹿海蓝和顾明珠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看过去时,只见两人微笑着看着彼此,喜怒不辨。
发现鹿海蓝看过来,两人从卸了手上的力道,终于碰杯,不疾不徐地干了手上酒杯里的红酒。
直到顾瑾安让人送来的酒水,都喝光了。
斗酒的三个主力倒了一个,另外两个一个比一个眼睛亮,丝毫看不出任何醉意。
酒精作用下,两人都不再有任何掩饰伪装。
四目相对,景临深和陆幸之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敌意。
景临深桃花眸微眯,似笑非笑地勾唇:“陆少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为了女人,冲动行事的人!”
为了顾明珠来江云城,这种话,也只有顾明珠和鹿海蓝相信。
陆幸之轻笑,不甘示弱:“景总,你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
两人的目光,先后下意识看向鹿海蓝。
鹿海蓝正和顾明珠在一旁聊天喝酒。
两人把酒精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当饮料,面色泛红,眼底水光潋滟,最后甚至拿着话筒放飞自我,引吭高歌。
景临深不想和陆幸之绕圈子,索性直白地说:“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陆幸之眸色不变,淡淡地反问:“景总怎么知道,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景临深目光一凛,犀利地盯着陆幸之,言语中带了几分警告:“陆少,之前在海城时,她冒险相救。我不希望,她救错了人。”
陆幸之毫不示弱地说:“究竟有没有救错,她说了算。景总,你习惯安排别人,可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被安排。”
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陆幸之的话踩中了痛点,景临深忽地愣了下。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安排。
可是,鹿海蓝分明接受了他的安排,不是吗?
就在此时,摇晃着的顾明珠忽然把话筒塞进景临深手里,挤到他和陆幸之中间坐下:“你去和蓝蓝合唱吧。”
刚说完,她的身体一晃,直接栽进了一旁陆幸之的怀里。
陆幸之无奈地抱着不老实的顾明珠,放低声音哄着她:“乖一点,还有外人在。”
顾明珠却像是没了骨头,趴在陆幸之怀里咯咯笑个不停:“没有外人,都是自己人。”
景临深见状,自觉让开,往鹿海蓝的方向走去。
鹿海蓝有几分醉意,但没有完全醉。
看到景临深朝她这边走来,皱了皱眉,下意识想和他保持距离,刚起身想往旁边让让,不料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动作太大撞到茶几,又重重跌坐回了沙发。
景临深见状,在离她还有一米远的位置站定,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鹿海蓝。
大半个晚上,除了最开始他提议让顾瑾安“逐出家门”,她给了个肯定的眼神,其他时候,鹿海蓝都在故意无视他。
可是,景临深的目光却一直在追逐着鹿海蓝。
就算闭眼假寐,也忍不住偷偷看向她。
鹿海蓝被景临深看得不自在,又见顾瑾安醉得不省人事,陆幸之抱着醉后对他上下其手的顾明珠满是无奈,索性起身,拿着话筒说了句:“很晚了,今天就到这儿,散了吧!”
顾瑾安在会所楼上有专用包房,可顾明珠不放心他在外面,非得让陆幸之把他也一并带回家。
陆幸之不得不一拖二,在侍应生的帮助下,先送顾明珠和顾瑾安回家。
鹿海蓝喝了酒,不能开车,正站在会所门口等代驾,景临深的司机开着车过来。
“一起?”景临深站在鹿海蓝身边,双手插兜,主动问道。
低沉的声音像是悦耳的大提琴,如泣如诉,却又蛊惑至极。
鹿海蓝侧过身,带着几分醉意的星眸,上下打量着他。
忽然,她扬唇轻轻笑了起来,修长指尖指着他的脸:“景临深,你比顾瑾安还要渣,比他还要懦弱。”
这不是景临深第一次听人骂他渣,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懦弱。
他压着嘴角,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玩味地问道:“我怎么就比顾瑾安还渣,还懦弱了?”
鹿海蓝轻哼了声,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脸色却忽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