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陵已经开始动摇了。
百里长歌继续晓之以理,陈述利害道:
“凡事都讲个轻重缓急,大雾一日不散,妖兽便一日不退,你这藏剑山庄纵使固若金汤,能撑得了几时?适才守城一战,庄里的弟子死伤不少吧?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藏剑山庄覆灭,看着你父亲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么?”
“你们到底想让我怎样?”金九陵低下头,终究还是服软了。
沐天邈回答:“很简单,你带我们进古墓,寻找一处仪轨,助我们先解决了迷雾的事情,回头再来和那几个杀了你父亲的域外天魔算账。”
“唉。”金九陵叹了口气,“就依你们的吧,不过事先声明,我只负责带路,墓里的机关陷阱之类的布置,父亲没有教过我怎么对付,我自己也不是很懂,万一出了什么闪失,我也没办法。”
“这你不用担心。”沙客阳踏步上前,“在下略懂一些奇门遁甲,分金定穴之术,秦代古墓的机关设计并不算复杂,我来破解便是。”
他晃晃悠悠的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一个踉跄,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捂着腿。
“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沙客阳摆了摆手,笑得十分勉强,“腿伤复发,走路有些困难而已。”
金九陵闻言,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语气平和的说:“我来背你吧。”
沙客阳摆手婉拒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走的。”
“没关系,反正我帮不上什么忙。”金九陵释然的长舒一口气,“不如让我来做个脚夫,至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
潘夫人已记不清自己睡了多久。
醒来时,睁开眼便看到了一片苍翠的竹林。
她躺靠在一块青石上,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头,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一个看起来不算陌生面孔的男人闯入了她的视野。
“你醒了?”身穿夜行衣的飞贼露出猥琐的笑容。
潘夫人侧坐在地上,看到眼前的男人,吓得大惊失色。
她认得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在房间里点了她的穴,把她给掳走了。
“你,你,你……”潘夫人的脸色逐渐从惊吓转为悲伤,“今日落在你这等贼子之手……我,我这一世清白,只怕要……”
她话还没说完,飞贼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夫人,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
“不要再狡辩了!”潘夫人厉声呵斥道,“你这狗贼,不就是想要我的身子吗,有本事你就来啊,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老娘定叫你好看!”
“不是这样的,夫人,你听我解释……”
“少废话!”潘夫人迫不及待的解开了腰带,松开了衣领,“你这淫贼,还想装什么蒜?当老娘怕你不成?来啊,你不就是想糟蹋我吗?还等什么呢?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就在潘夫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开衣服时,一把冰冷的匕首从旁边伸了过来,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夫人,矜持一点。”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
潘夫人转头一看,一个西域舞娘打扮,身材十分火辣的女人蹲在了她的身边,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们……到底是谁?”
“我叫阿萨辛。”女人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娇媚,“如你所见,我是个女人,所以不会对你做什么非礼的事情,至于他嘛……”
阿萨辛转头看向飞贼,对潘夫人解释道:“他叫白展菊,人如其名,是个采菊大盗,所以自然也对女人没兴趣。”
白展菊握拳捂嘴,有些害羞的咳嗽了两声:“咳咳,更正一下,其实我虽然是个采菊大盗,但却是更倾向于被采的那种,所以叫我采蘑菇大盗比较合适一些。”
潘夫人眼珠子左右转动,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跳跃。
“所以,你们把我绑过来,不是为了非礼我?”
“嗯。”一男一女十分默契的点了点头。
潘夫人呆愣片刻后,居然趴在地上哀嚎了起来:“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
阿萨辛和白展菊大眼瞪小眼,脑袋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随后,阿萨辛亮出匕首,威胁潘夫人道:“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她掏出一个闹钟,插上发条拧了一圈,“铛!”的一声,放在了青石上。
“闹钟响之前,答不上来,脑袋搬家。”
说完,她手中锋利的匕首再次抵住了潘夫人的咽喉。
潘夫人吓得大声哭嚎了起来:“啊——!”
“哭?哭也算时间哦?”
哭泣声戛然而止。
阿萨辛沉声道:“我问你,你丈夫大费周章的抓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潘夫人摇头。
“山上的大雾,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散?”
潘夫人还是摇头。
“金家人挖了这么多年的古墓里到底藏了什么?”
潘夫人使劲的摇头。
“叮铃铃铃铃!”
闹钟响了,阿萨辛手中的匕首稍稍一发力,潘夫人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顿时又被吓哭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那便宜丈夫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就是他买来摆在家里的花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饶命啊!”
看潘夫人反应,应该不是装的。
因为阿萨辛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于是她一脸厌恶的松开了匕首,皱眉陷入沉思:该死,难道真的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了吗?
正当她疑惑之时,竹林深处,有青叶随风飘落,捎来了一个雄浑的男性声音。
“别问了,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什么也没告诉她。”
听到这个声音,阿萨辛和白展菊警觉的从地上站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翠绿的竹子屹立在枯黄的落叶堆中,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一个男人脚踩着落叶款步走来。
“怎么,我们不是才见过面吗?你们为何如此惊讶?”
男人身穿一件黑袍,略显苍老的五官如刀削般棱角分明,斑白的两鬓连着又黑又长的胡须,霸气外显。
不是藏剑山庄的庄主金闪闪,还能是谁?
“你居然没死!”
阿萨辛睁大的双眼震撼无比,她记得金闪闪明明已经死在了房间里,被她用一根发簪捅穿了喉咙死的。
可金闪闪却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笑容是那样的畅快。
“哈哈哈哈哈。”
金闪闪背着手笑道:“我猜你一定认真检查过我的尸体,确认我有没有死透,但你唯独漏了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哪一点?”
“你没有确认过,死的那具尸体,究竟是不是我!”
“什么?”
阿萨辛和白展菊都张大了嘴巴,哑口无言。
金闪闪笑得春风满面,得意道:
“替身,是个好东西,你们一定不知道,我为了找一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替身,究竟花了多大的代价,十年,整整十年!我请江湖上最好的易容术大师给他磨骨削面,又花了三年的时间,让他模仿我的一举一动,代替我出面,代替我做事,这三年里,我过得战战兢兢,连和自己的夫人都不敢同房睡觉!”
潘夫人听了,站起来大声道:“好啊你!你个杀千刀的,背着我做这种事情,害我守了三年的活寡!我打死你个混账王八蛋!”
她正要冲上去教训金闪闪,忽然就被阿萨辛扯了回来。
阿萨辛挟持了潘夫人,用匕首抵住她的脖子,对金闪闪放话威胁道:“金庄主,你宝贝夫人就在我手里,最好老实点,乖乖配合我们,不然,我可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金闪闪面不改色:“你动手吧,我就在这看着,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我金某人为了一个伟大宏愿,隐忍了半辈子,别说一个夫人,你就算把我亲生儿子杀了,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白展菊倒吸一口凉气:“好狠毒的男人!”随后娇羞一笑:“不过我喜欢。”
“呵,男人。”
阿萨辛望向金闪闪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厌恶,手中紧握的匕首慢慢的松开,对着被自己挟持的潘夫人道:“你看看你,眼光还真是独到,找了个这么没良心的丈夫。”
潘夫人凄凉一笑:“哈哈,谁让我命里犯贱呢?偏偏看上的就是他这股没良心的狠辣和气魄!”
金闪闪放下了一切顾虑,大步流星的朝三人走来,眼中杀意昂然:“既然你们下不了手,不如我帮你们一把如何?”
“且慢!”
就在此时,竹林深处,又有一个疾驰如飞的身影闯入了众人的视野。
只见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健步如飞的跑了过来,背上还背着一个白面书生。
净蝉方丈停下脚步,趴在他背上的方唐镜也跳了下来。
场面一下子变成了四对一,金闪闪下意识往后一退。
“怎么了,金庄主,刚才不是还挺神气的吗?”方唐镜打开折扇,摇着扇子笑道。
金闪闪见势不妙,往后一撤,转身就准备逃跑。
阿萨辛冷笑一声:“哼,想逃?”
她的双手反握住匕首,疾速奔跑,身形化作一道黑影,掠向了金闪闪的方向。
“禁奥义,瞬狱影杀阵!”
金闪闪没来得及逃出多远,便见四个黑影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他袭来。
嗖嗖嗖嗖!
阿萨辛和她的三个影分身同时掷出手里剑和苦无,破空呼啸。
面对暗器袭击,金闪闪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丹田运气,浑身上下浮现出一层护体真罡。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过后,射中他身体的手里剑和苦无都被护体真罡挡了下来,落在了一堆树叶里。
“哼,幽默飞镖人。”金闪闪露出不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