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的午后,日头正盛,一阵微风吹来,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阒惄昳不爱扎头发,在家的时候,她更喜欢随意的披散在脑后。
随着她俯身的姿势,她顺手把手里碍事的盘子放到一边。
此时及腰的长发,一缕缕的从肩上滑落,垂在她的脸颊两侧。
清风拂过,柔软顺滑的发丝,顺势抚过身下人的下巴,和因为紧张而微微滚动的喉结。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也可能是她俩此时的姿势太过暧昧。
陈忋并不敢跟她对视,眼睫低垂,尽量无视脸颊和脖子处若有似无的瘙痒。
可阒惄昳偏偏不如他的意,她故意凑到他面前,歪着脑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宥宥……你不会生我气吧?”
本来就不可能会生她气,还被她捉弄的有些紧张的陈忋,被她一声宥宥喊得更是局促难安了。
如果不是她挡在他身前,让他暂时没办法起身的话,恐怕他早就找借口落荒而逃了。
阒惄昳见他不理会自己,直接上手,单手握住他的下巴,跟个女流氓似的,强迫他看向自己。
“宥宥,你怎么不搭理我呢?”
下巴被钳制住,陈忋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她如今这么大胆,还在外面呢,光天化日之下,她都敢动手动脚了。
“宥宥~”
陈忋见她越凑越近,语气越喊越黏糊,他余光无意间瞥见门口,从上到下那一排排陈列着的脑袋。
唉,今天算是丢人丢大了。
“初心,我没有不搭理你,也没有生你的气,你先起来好不好?”
他一边低声商量,一边抬手抵住面前人的肩膀,想顺势把人推开一些。
谁知,阒惄昳眉头一皱,肩膀也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陈忋还以为自己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弄疼她了呢,连忙把手收回。
“哎呀!”
阒惄昳跟碰瓷似的,陈忋的手刚一拿开,她就惊叫一声,假装没站稳。
整个人直接冲着陈忋跌了过来。
“初心!”
陈忋心里一慌,怕再伤着她,便想也没想就揽上了她的腰。
“初心没事儿……”
反观阒惄昳半点儿惊慌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趁势凑上来,在他唇上‘么’了一下。
啊啊啊啊!!!!
亲了亲了亲了!!!!
居然还是小小姐主动的!!!
阒惄昳这一突如其来的‘偷袭’行为,不仅把毫无心理准备的陈忋惊呆了,就连不远处偷窥的一群人也都被震惊到了。
那更别说近距离观看了,阒惄昳‘强吻’陈忋全过程的1478了。
1478看到她的所作所为之后,在脑海中尖叫道:【宿主!旁边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你知道你如今像什么样子吗!】
好不容易尝到一丝甜头,却因为一触即离,没来得及仔细品味的阒惄昳,颇为遗憾道:【什么?】
【你就像那不怀好意煞费苦心占人家单纯无知小男生便宜的女流氓!】
1478跟机关枪似的,一口气嘟嘟嘟说了一大堆,而且指责的掷地有声的。
可惜,除了阒·大流氓·惄昳之外,谁也听不到。
阒惄昳就算听到了,也不以为耻,甚至还挺骄傲的。
【哦!我就是了怎么了?】
它不是一直催着她扑到陈忋的嘛,如今她扑到了,它怎么还那么多的废话呢。
难道是嫉妒了?
这废物系统肯定是嫉妒她有对象,它没对象了。
不过,亲是亲到了,可惜时间太短了。
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还没尝出什么味呢。
要不……趁机再亲一下?
陈忋察觉到她那跃跃欲试的神情,他匆忙搂紧她的腰,不让她继续乱来。
“好了初心,还在外面呢,别闹了。”
阒惄昳听出他话里妥协的意味,立马反问道,“怎么?不在外面,就可以吗?”
“……”
陈忋沉默不语,一时间也忘了松开她。
阒惄昳就保持着单腿跪在陈忋双腿之间的姿势,不依不饶的在他耳边念叨着,“可以吗宥宥?”
“宥~宥~可不可以嘛?”
“rou~rou~”
喊着喊着,‘宥’听起来就像‘肉’一样。
陈忋被她缠着没办法,只好无奈的叹口气,“我在呢。”
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只是说他在呢。
也算是应下了她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称呼。
宥宥这个名字,是在他四岁之前叫的。
四岁之后就连他母亲和舅舅,都再也没有叫过他了。
那个时候的初心应该还不记事呢,如今又是怎么得知,这个令人难为情的乳名的呢?
他比初心大两岁零一天。
他是阴历二月十三出生的,初心是二月十四。
两岁生日这一天,是他和母亲在山上寺庙借住的第五天。
也是遇见初心外婆的日子。
阴差阳错之下,母亲帮了初心外婆一次,外婆为了感激他母亲,便把母亲和他带回了曲家。
虽然他当时年纪尚小,但是也早就习惯了,跟着母亲四处颠簸的生活,并且适应能力很强。
那一次换地方,他也只是当做跟往常一样,待上一段时间就会离开。
但是没想到,他来到曲家的第二天,初心有惊无险的平安出生了。
对于初心的到来,他当时还没有什么太直观的感受。
他只知道,来到曲家之后的生活很幸福。
房间很大,还能吃饱穿暖,而且饭也很好吃。
这里的人对他也都很友善。
更重要的是,母亲再也不会为了挣钱养家,被逼无奈把他独自一人锁在租住的房子里。
直到一个月后,刚满月的初心被送到曲家,并交由他母亲照顾。
从那之后,身边的人都告诉他,他有妹妹了,他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和保护妹妹。
他们也是从那时开始,从此就留在了曲家。
说是让他照看妹妹,其实他一个两岁多点儿的孩子,能顾着自己,不给大人添乱就不错了。
更多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待在初心的小床旁边,目不转睛的守着她。
她一旦哭了,或者饿了,他就立马去喊人。
说是哥哥,不如说他就像一个忠诚的守卫,守卫也不大恰当,或者说是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小报警器’。
随时监督着初心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生怕他们会被赶出曲家,再次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