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淮月默了一瞬,扭头看向老者。
既然他是谢闻洲的师父。
谢闻洲定是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是以,她不用与谢闻洲扯太多。
谢闻洲牵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哂笑道:“师父是师父,我是我,你看他没用。”
向淮月潋滟水光的星眸忽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老者瞪谢闻洲一眼,肃声道:“你就别在这欺负月丫头了,赶紧把鹿活草给他们去救人。”
谢闻洲笑意不达眼底,“有能耐就去山谷之巅取,人人都来我这里取,敢问我这里是善堂吗?”
此话一落,老者的脸有些挂不住,神色也阴沉了下来。
向淮月黛眉微蹙,用审视的目光凝着谢闻洲,“你不是说鹿活草被取走了吗?”
“我说你就信?”谢闻洲低嗤一声,“小公主,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所以她是被谢闻洲耍了?
他真是满口谎言!
话又说回来,他是从何得知她是公主的?
向淮月眸里氤氲着一抹怒意,偏过头去,避开他炙热的目光。
贺朝野黑眸阴沉地盯着谢闻洲,里头充斥冷厉与戒备。
他知道谢闻洲是看上公主殿下了。
虽说他迟早会和公主和离,但他绝不允许如此卑劣之人得到她!
半晌,贺朝野敛眸说道:“师父,我即刻去取鹿活草,还烦请您帮我照顾公主。”
“我要与你同行。”向淮月道。
贺朝野语气捎上一抹冷肃,“此去凶险万分,唯有留在此可完全无虞。”
老者眼眸透着严厉的光芒,“你高热不退,身子虚弱,怎能独自去取鹿活草?”
他略微一顿,再度开口:“你留在这里歇息,我去取吧。”
贺朝野正想拒绝,瞧见师父正给自己使眼色,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向淮月也看出了师父的意图,暗中观察谢闻洲的神色。
谢闻洲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清茶,扬唇闲散道:“既然师父心意已决,徒儿便不再阻拦。”
“你难道真要让师父这把老骨头攀爬山谷之巅吗?”老者表情似要裂开,一字字挤出牙缝。
谢闻洲轻抬眉眼,“这不是师父说的吗?”
老者被怼得哑口无言,胡子气得直直飞起。
向淮月目光移至贺朝野身上,弯了下星眸,“我随你去吧,人多力量大。”
谢闻洲瞥她一眼,幽凉道:“不是要当我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丫鬟呢。”
“我已说过,她不是谁的丫鬟。”贺朝野周身戾气肆虐,“你少打我新妇的主意。”
“她既然允诺了,必然要履行承诺。”谢闻洲道。
贺朝野眸底隐隐泛着杀气,手背青筋暴起。
谢闻洲不甘示弱地逼视回去。
两人在暗戳戳地较量着。
只是一眼,老者便看出其中缘由,淡着嗓音出声,“既然这事与月丫头有关,那便让她来决定。”
向淮月瞧了瞧贺朝野,最终还是将目光落至谢闻洲身上,“我必须得知道要当几天丫鬟。”
“看我心情。”谢闻洲吐字。
老者眯起双眸,“说个具体时间。”
谢闻洲饶有兴趣地盯着向淮月,“你是觉得本谷主对你颇感兴趣,不会放你离开?”
向淮月抿了抿软嫩的樱唇,没有开腔,只是晃了晃脑袋。
“既如此,你在担心什么?”谢闻洲冲她轻挑眉头,问道。
向淮月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我只会在此留几天,拿了鹿活草我便会离开。”
话语未落,她扭头看向贺朝野,嗓音压得极低,“等你取回鹿活草,我们便一起回去。”
贺朝野喉结微滚,到底是应承了下来。
他离开前还拜托师父照看向淮月。
向淮月感到身上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眉眼微抬,便撞进谢闻洲深不见底的眼眸。
老者捋了下胡子,启声道:“阿洲,她是你弟妹,不可无礼!”
“看一眼都不行?”谢闻洲眉峰微压,“小公主这么娇贵?”
向淮月捏紧手心,神色有些不耐,“你能不能不要唤我小公主?”
公主就公主。
为什么还要加个小?
她总觉得这称呼有些怪怪的,有说不清的意味。
谢闻洲将茶盏里凉的茶倒掉,又重新倒了一杯,嗓音冷若冰霜,“这是谁的专属?”
向淮月总觉得和他说话是对牛弹琴,抿了下唇,便不再开口。
老者掸了掸衣袂上的灰尘,清了清嗓子,“月丫头,他这里有玄墨,不用你伺候,你陪我到处走走吧。”
若再不把这丫头带走。
恐怕阿朝就要被偷家了。
向淮月缓缓起身,“好。”
只是她刚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风轻云淡的声音,“今日恰巧是浇花的日子,别忘了。”
“知道了。”
向淮月头也没回,丢下一句便和老者一起离开。
他们缓缓踱步在后院。
老者先打破了这阵沉寂,“月丫头,你与阿朝感情如何?”
向淮月正在想措辞,耳畔又传来他严肃的声音,“你要老实告知师父,不得有半点隐瞒。”
闻言,向淮月只好全盘托出,“我们成婚是因皇命难违,没有半点感情,况且我与贺朝野商议好了,三月后便会和离。”
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甚至还于三月后和离?
不难看出阿朝在意这丫头啊。
老者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这个消息,神色复杂地开口:“这是你与阿朝之间的事情,师父就不插手了,你们看着办吧。”
向淮月眉眼往上轻扬,温声道:“是,师父。”
他们殊不知立于梧桐树后的谢闻洲眸色渐深,且一字不落地将他们的对话听了进去。
玄墨倏然上前,低声道:“少主,我已安排妥当。”
“下去吧。”谢闻洲颔首。
玄墨恭敬应下,转身离去。
谢闻洲凝着眼前一抹倩丽婀娜的身影,墨黑的眸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