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燕军骑兵马上就要追上我们的后军了,是否还击?”
徐辉祖听着探报,面色平静的问道,“距离济南城多远了?”
“距济南城已有五十里。”
几息后,徐辉祖沉声说道,“命令后军保持全速前进,”
“王琦,着你带五千骑兵掩护后军,只可与燕军游斗,不可与之纠缠!”
“末将领命!”徐辉祖身旁的健壮校尉高声应道,随后调转马头向后方奔去,
“爹,我也去!”徐青萍突然出声喊道,
“不行,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徐青萍闻言柳眉一蹙,不解的问道,
徐辉祖严肃的说道,“等燕军溃败时,你带人阻断他们的后路!”
“败退?”
“还没打他们就败了?”
“爹,你以为你是征北大将军啊?”
徐辉祖老脸顿时一黑,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
“呼,呼,呼,”朱高炽大口喘息粗气,恨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南军,怒声喊道,“等抓到徐辉祖,我一定要把他吊在我家院子的那棵歪脖子树上!”
“累死我了…”
姚广孝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这一路的追击可算是把他给折磨坏了,这个大胖子平日里不锻炼身体,连骑个马都能把他累成这样…
也因为这个大胖子过半个时辰就要歇一会儿,他们硬是从最前面被拖到了大军的最后面,…
更让姚广孝无语的是,壮硕的草原烈马已经被大胖累倒了三匹,这他么的是有多重啊…
好在是快追上了,否则他们很可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大军甩掉的统帅…
说来还得感谢徐辉祖,他在距离济南城百里处下令让大军转头,后军改成了前军,并在原地布置阵型等着他们…
“将军,燕军到了!”
徐辉祖眯着眼眺望着不远处的火光,高声喝道,“王琪听令!着你点齐五千骑兵,待两军交战时,绕过敌方前军从左翼突袭燕军的中军!”
“末将领命!”王琪大喝一声,随即转身去挑选兵马。
徐辉祖继续在调兵遣将着……
无数的传令兵手持着令旗不断的在大军中来回穿梭,五万人在徐辉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移动着,
治军是一个为将者的基本功,徐辉祖无疑是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也难怪他有自信可以在平原一带打爆燕军…
“报——燕军距此不到五里!”
“前军迎敌,”
“报——前军已与燕军交战!”
“后军压上来与前军交替进攻,王琪立即率骑兵绕到燕军左翼突袭!”
“报——中军右翼遭到敌军冲击,”
“火铳营把枪口对准右翼的燕军骑兵,中军派出三千盾兵,三千长枪队挡住骑兵冲击!”
“报……”
……
徐辉祖一直保持着沉着冷静的状态,对燕军的所有动向都做出了最佳的应对,京营大军在他的调度下如臂使指,指哪儿打哪儿!
五万人打对方八万人,没用计谋,没用阵法,就靠着纯粹的临场指挥硬生生的打的燕军节节败退,徐辉祖的统帅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
燕军指挥中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姚广孝与朱高炽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突然,姚广孝气急败坏的怒吼道,“后军!后军!快压上去,动作快一点!”
“军…军师…我就说八万人打不过徐辉祖五万人吧…你还不信…”,朱高炽扯着衣袖擦额头上的汗水,惴惴不安的说道,
听到朱高炽带着埋怨的语气,姚广孝眼中的血丝瞬间就变得更加密集了,
“世子!”姚广孝怒吼一声,“你别再干扰我了,从两军交战起你就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的脑子被你吵得嗡嗡的!”
“额…好…好吧,”
朱高炽见到一支千人先锋被南军包围吃掉后,怯声道,“军师,那个…那个我能做点什么吗…”
“世子!你不说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姚广孝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好!我到后面去!”朱高炽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愤怒,大声回应了一句后,就拽着缰绳向后方退去,
姚广孝丝毫没注意到朱高炽脸上那抹心虚的表情,双眼一直在密切注视着战场的变化。
……
东南方向战场,
原本被追击的是盛庸,但在距离济南城百里外的一处狭窄过道时,盛庸猛然回头与燕军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然后攻守就这么被逆转了,变成了赵四带着人疯狂的向济南城方向逃窜,盛庸在后面紧追不舍…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
西南方向的战场则是更加夸张,
平安骑在马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刘能,脸上露出了一抹极为古怪的表情…
他想过对方将领的应变能力不强,但没想过对方会这么蠢…
居然连两侧如此明显的密林都不派兵侦查,就这么傻乎乎的一头撞进了他的埋伏圈,
不仅燕军死伤惨重,就连这个领兵的主将都被抓到了他面前…
平安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燕军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弱…
……
正南方主战场,
“杀!”
“杀啊!”
双方加起来有十几万人,战场也从数丈宽的官道一直向两边蔓延到了数里之多,此时还在不断的扩宽。
虽说徐辉祖占据了优势,但毕竟人数不如燕军,想要拿下对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并且自从朱高炽离开指挥阵地后,燕军在姚广孝的专心指挥下,竟在混乱中稳住了阵脚,逐渐也组织起了一些反攻。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燕军竟隐隐出现了大规模的反攻之势,
“报——右翼的燕军反扑激烈!”
“周星月,带五百预备队支援右翼,压住他!”
“报——王琪将军突袭燕军左翼,遭到了燕军骑兵的围剿,现已陷入苦战!”
“李三江,带剩下的两千骑兵助王琪将军脱困,脱困后再组织反击,务必将燕军的骑兵定死在左翼!”
不知不觉间,徐辉祖手掌中已经渗出了绵密的汗珠,
燕军突然的顽强反攻让一直游刃有余徐辉祖百思不得其解…
正南方的战场此时就像一座巨型的绞肉机,人命在这里甚至连路边的草芥都不如。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着整片战场,甚至连已经远离战场十里之外的朱高炽都能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