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以顺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没走多久，就碰到了许汾，对方原本微冷的神色，在看到许以后，顷刻化为暖意。
“哥，家右姐跟你说什么了？”
许以小跑到许汾面前，在他身边停下，把视线瞥向远处，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一些废话，要听吗？”
许汾自然而然的牵着许以的手，不甚在意的开口。
“那还是算了吧。”
许以原本升起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没有了，他哥说是废话，那肯定没什么营养。
更何况，天色很晚了，他想回家看电视了，小镇内生活贫穷又落后，他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守在电视旁，等着期待的节目上映。
“哥，你手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松开。”
许以甩了甩手，试图把被禁锢的手解救出来，而这个动作刚巧把藏在衣袖里的红绳显露出来。
红绳的材质是上乘的，中间编有一块玉石，雕刻的花纹很精致。
许汾目光落在许以手腕上的红绳，觉得很刺眼，他上前握住少年的手腕，轻易的把红绳取了下来，语气不善。
“谁送你的？”
许以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的红绳就跑到许汾手里了，他下意识道，“方云啊，他还送了我很多见面礼，你看。”
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被许以从兜里掏出来，横七竖八的躺在少年的手上。
“哥，你想要吗？想要我都给你。”
许以还以为他哥看上了这些东西，大方的把东西送上，他心里许汾一定是排第一位的，虽然，有时候他也会蹬鼻子上脸欺负许汾。
“嗯。”
许汾把东西接过后，当即选了少年看不到的角度，一把火烧了干净，认真道。
“小以，下次别收除我之外，其他人的任何东西，你想要的，在我力所能及内，我都会给你。”
“那我想要吃糖，你给买吗？”
许以脑子转的很快，当即想到早上被搜刮的零食，其中糖果占了很大一部分。
“不买。”
许汾拒绝的很干脆，一点也不尴尬，“你这一个月内不要想着吃糖了，如果我昨晚没发现，那几十颗糖你是不是都要吃完？”
“没几十颗，就十二个，再说，我在学校压力大了才吃一颗，用来放松一下，哥，你就是管的太严了，我——”
许以还在不停的叭叭，指责着许汾的说话不算话，冷不丁收到许汾警告的眼神，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哥，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下山。”
许以心里憋闷的晃，他也要把许汾折磨的不舒服，这种窝囊的报复手段，虽然用处不大，但至少有一层心理安慰。
“好。”
“哥，你能不能走稳一点，摇摇晃晃的，弄得我想吐。”
其实并不晃，相反，许以啥也没感受出来，跟走平地一样，但他就是想挑刺。
“行。”
“哥，你走快点行不行，慢悠悠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我好无聊。”
“困了就睡一会，别睡太深，闭眼眯一下就行，我把衬衫给你，你盖着头，山里风大，容易感冒。”
许汾觉察出许以的声音小了点，手上力度也松了许多，他脾气很好的哄道。
“不要，你好啰嗦。”
许以哼了一声，把脑袋埋到许汾脖颈里，浅浅的咬了一下他肩上的肉，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磨。
许汾身体僵硬了一下，相比于之前许以的碎言碎语，这个行为所带给他的影响更甚，连带着禁锢在少年小腿上的手掌心，温度也比之前要高上许多。
“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我们家穷成这样，你也没啥正经工作，要不我辍学打工好了，我养你啊。”
许以思维发散的很厉害，好吧，拐弯抹角的一通，其实他就是不想上学。
“不用，我养的起你，老老实实上学，别操心钱的事。”
“哥，你不会是去那里干苦力了吧，还是你在想着靠什么彩票炒股赚大钱，哥，我跟你说，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
许以依旧婆婆妈妈的絮叨，而许汾丝毫没有不耐烦，相反，他格外喜欢这个画面，因为他爱的人，在谋划着他们的未来。
即使这个未来，很大可能不会存在。
“哥，我跟你说，方云他很热心的送了我一个宝贝，可以让皮肤变得很白，你看，我现在比你白了，你以后不能再心里说我黑了。”
许汾内心os：我有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我的眼神好几次都很嫌弃，有次我直接扑过去找你，但你想都没想的躲开了。”
是你在外面浪了一天，满身脏兮兮的回来那次吗？他第一眼还以为什么黑煤球扑过来了。
“还有，你以后能不能别那么凶，我每次兴高采烈的去找你，可你总是不搭理我，还总是撵我走，你总是站在他那边，欺负我。”
许以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过往的记忆碎片与现在的山路糅合在一起，搞得许以晕乎乎的。
许汾突然反应过来，许以死而复生回来后，怎么有时间出去呢？一直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人，是死前的许以。
这一瞬间，许汾如坠冰窟，他不能，也不敢细想，许汾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字一句试探道，“许以，你讨厌我吗？”
“嗯？”
许以身体在发烫，可许汾的体温比他还高，他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眼皮好沉，后脑勺疼，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理解他哥说的啥意思。
许汾的心一下子被攥紧了，他有些恐惧听到许以的回答，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却还硬要亲自折磨一下自己。
“讨厌，很讨厌。”你给我买糖，我就不讨厌你了。
许以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身体像是被撕成了碎片，东一块西一块的。
许汾心碎了一地，他知道自己罪有应得，可到头来，却还是一样的难受，当初不理睬许以，疼的是他，现在许以厌恶他，难过的也是他。
为什么里里外外都不是人呢？
他想这或许就是三心二意的代价，也是对变心的人最有力的惩罚。